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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的这幅身躯虽然与你三命相合,但它终究不是你的,而今它撑不下去了,你只能弃之不用。
“不过么,养魂的次数没有限制,只要你的魂魄足够强,可以养一次,就可以养第二次。”
鬼坊主面具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但阿织听他说着,竟能感受到他面具背后炯然兴奋的目光,“虽然三命相合身躯万万里挑一,但我有个不外传的秘法,可以帮你找到一个新的寄生宿主,这样你就可以抛弃现在这幅身躯了,你觉得怎么样?”
阿织蹙起眉心:“您是说,让我寄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鬼坊主点点头。
阿织没吭声。
虽然鬼坊主说了,她的情况很特殊,寄生在姜遇灵台上以后,并没有吞噬姜遇的魂魄,而是与之共生,后来姜遇的遭遇不测,也是因为她的命数与阿织很像,命中该有此一劫,阿织还是认为,姜遇不能拔剑,归根究底是她的原因。
姜遇最后因剑而死,她何尝没有一点责任?
而今姜遇虽然平安转世了,阿织一直觉得非常内疚,她的一生已如此坎坷,她不希望再有第二名宿主因为她剑毁人亡。
“你在迟疑什么?”鬼坊主看出阿织不愿,非常不解,他斥问道,“你可知道你再耽搁下去,你这幅身躯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就不能用了。”
“养魂本身对你也有好处,你受过魂伤,而不断养魂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治愈魂伤的过程。”
“再说了,你身上不知有什么古怪,即便寄生在宿主身上,也不会吞噬宿主的魂魄!你这样幸运,为何不试?!”
鬼坊主说着,居然激动起来,他恼恨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探寻过许多长生不死的秘密,后来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魂魄如此强,如此异于常人,你为何不——“
鬼坊主说到这里,蓦地顿住。
他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透露得太多了。
阿织没有追问鬼坊主的过往,她道:“坊主说,您有法子让我脱离现在的身躯,去另一个宿主体内……那么敢问坊主,如果我本来的身躯还在,还完好,我能否回去?”
鬼坊主听了这话,面具上的神情古怪起来。
一双细眉高抬,嫉恨难平。
他尖声道:“你本来的身躯居然还在?”
“你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你确定你的尸身还完好?!”
阿织点了点头:“它依然能与我的魂产生共鸣。”
二十多年前,阿织祭阵而死,魂虽遭受重创,身躯并无大碍,后来在她的魂魄将要离体、尸身将要羽化之时,仙盟把她放入的禁棺之中。
仙盟此举并非为救她,溯荒还没找到,问山引发妖乱的因果未明,仙盟留着她的尸身,是为了查清妖乱的根由。
也正是在她留下的三样遗物中,叶夙相赠的春叶指明了第一枚溯荒碎片的方向。
阿织道:“我的身体就在古神库的一间禁室中,不瞒坊主,我早就知道它在那里,一早便想把它取回来,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鬼坊主问:“你觉得眼下时机成熟了?”
他笑了一声,语调讥讽又揶揄:“聆夜尊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整个仙盟都会视你为敌,他们不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就不错了,你还想潜入古神库,取回自己的身体?”
“正因为沈宿白发现了我的身份,眼下才是最好的时机。”
阿织道,“沈宿白知道了我是谁,他或许会派人去徽山,或许料定我会逃,派人四处捉拿我,但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机主动回到仙盟,进入古神库。
“眼下这个时机,是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凶险一定不可避免,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鬼坊主听完阿织的话,面具上的一双眼渐渐弯了,露出一个又凶狠又愉悦的神情:“反其道而行之,有勇又有谋,不错,我居然有点欣赏你了。”
他看了卧榻上的初初一眼,“无支祁天生不怕结界,大妖时它的能力已经非同小可,许多分神仙尊的禁制都奈何不了它,而今它晋为凶妖,刚好能成为你取回身体的一大助力,你的运气很好。”
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兴奋起来,柱杖上前,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幽黑的玉坠子。
他将玉坠子递给阿织,“左右无支祁还要休养几日,这几日,如何脱离宿主,回到原来的身躯,我可以慢慢教你,在这之前,答应我一桩事好么?”
阿织看了玉坠子一眼,暂时没接:“您说。”
鬼坊主语气中压抑着诡异的兴奋,期待地道:“这个黑坠子叫‘临渊’,你在回到自己的身体前,用临渊照一照自己的魂。
“我有预感,你的魂上一定有异常,临渊能助你看到灵视也看不到的秘密,到那时……到那时,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只要你肯告诉我,今日我们这笔交易就算做成了。”
阿织没有迟疑太久,她的魂伤为何能莫名痊愈,她为何会在姜遇身体中养魂,她也想知道。
她接过“临渊”:“一言为定。”
鬼坊主面具上的一张嘴弯曲着咧开,狸猫妖停了笔,“啪”一声合上了桦木册子。
第156章 抚云筑(三)
抚云筑是一个仙人小憩的桃源之地, 除了几间竹舍、一弯溪水、几丛翠竹、一间亭子,什么都没有。
奚泊渊盯着翠竹,根本不敢往别处看。
奚琴和阿织几人都去竹舍里看那只无支祁了,留下他和孟婆、判官在外头等着。
奚泊渊鼓起勇气, 从余光里觑了孟婆一眼, 她惯常冷着一张脸,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奚泊渊念着自己是主人家,怎么着都不该冷落了客人, 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们要不要喝茶?”
判官弯眼道:”渊公子不必麻烦。”
“那……要不要去那边的亭子坐坐?”
判官和气道:“我们还有事要问琴公子和徽山的姜姑娘, 在哪里等都是一样的。”
奚泊渊继续道:“要么我去帮你们……”
孟婆微寒的目光扫过来, 冷声道:“你如果没话说,可以闭嘴。”
奚泊渊一下噤声。
判官看孟婆一眼,笑道:“昭昭做什么这样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孟婆的语气讥诮:“呵。”
她似乎嫌弃奚泊渊, 不想跟他离得太近, 身形化作紫影, 掠去溪水另一边了。
见孟婆走远,奚泊渊反倒松了一口气,奚琴乍然和一群人出现在这里,他心中不是没有好奇, 他问判官:“悠哥, 你们做什么去了?”
判官眼中笑意不减:“不太好说,琴公子没和你提?”
奚泊渊道:“还说呢, 上次从山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