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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在头顶的星空开始腾挪翻转的时候,他低声问希尔维娅:

“你听过零和博弈吗?”

希尔维娅摇了摇头。

“有一次,我和我的室友,一个叫费曼的物理系博士一起去参加量子物理学的学术讲座。在一位教授还没有讲完的时候,就有人打断了他,告诉他这个物理发现对国家安全有威胁,不应该公开发表。”

斯文森低下头:“那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发现,不过我们谁也没有听完。之后这样的讲座也越来越少了。在数年前,量子物理学刚刚诞生的时候,科学家们还像兄弟一样互相交流,哪怕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也隶属于不同的实验室。”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导师冯·诺依曼教授,他告诉我,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争端像是一个零和博弈。就像国际象棋,在一项游戏中,游戏者有输有赢,一方所赢正是另一方所输,而游戏的总成绩永远为零。现在,一个对手被消灭了,新的对手坐在了对面。就是这样……游戏永不停止。”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希尔维娅的肩:“一两个间谍或者赌徒并不能够改变历史的进程。世界这样变化,只是因为它本来就是这样的。”

希尔维娅一时找不到语言来辩驳这句话,斯文森是一个理性主义者,在他眼中的世界遵循某些客观的真理运行,但她总觉得这句话不对——难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混乱和无序,人类存在的原因是为了自相残杀吗?

他们俩各自沉默地在星空下散去,之后忙碌的工作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提起这些话题,在长时间的奔波之后,他们最终在黑欣根和古德斯密特教授会和。

“你们看到那座城堡了吗?”希尔维娅抬起手给他们指峭壁上的城堡,“这个地方是霍亨索伦家族的起兴之地。”

“看起来,纳粹挑选核试验室的时候还考虑到了神秘学因素。”斯文森随口开着玩笑,他们都听过那个有趣的故事,当罗斯福去世的消息传到纳粹德国时,希特勒为之振奋,他认为,七年战争时腓特烈二世遇到的奇迹将在他自己身上上演。

古德斯密特教授瞪了他一眼:“根据军人们的汇报,纳粹的核试验室就在那座小教堂下,我们已经去翻过了,没有发现海森堡的踪迹,连档案资料都不剩多少……他们说,党卫队在撤退之前销毁过这里的资料。”

希尔维娅合上手中海森堡教授的资料,要来了一张地图:“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海森堡教授的家离这里没有多远……十几公里,甚至可以骑自行车去。”

他们确实在海森堡教授的家发现了这位科学家,他和家人们待在一起,见到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觉得非常惊讶。他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握了握古德斯密特教授的手:“你觉得德国怎么样?”

“很美丽。”古德斯密特教授回答道,“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海森堡把客人们介绍给他的妻子,希尔维娅注意到,在壁橱上摆着一张合照,上面是古德斯密特教授和海森堡本人。她小声示意斯文森注意:“亲切友好的物理学家大家庭。”

斯文森笑了一下,他们站在教授们身后,听教授们互相寒暄,直到海森堡收拾好东西,和家人们告别,走出屋子的时候,海森堡低声问古德斯密特:“他们会把我送到哪儿去?”

“目前为止,不知道。”古德斯密特迟疑地看了斯文森一眼:“或许我们年轻的博士知道?”

海森堡的目光才第一次落到这位年轻人身上,他迟疑地盯着这个人看了很久:“我是不是和您见过面?”

显然,斯文森博士离老成的间谍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慢慢涨红了脸,用德语结结巴巴地说:“我曾经在瑞士和您见过一面,教授。”

“在瑞士!”海森堡惊讶地看着他,“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喝过茶?”

斯文森点了点头:“您的朋友施密特教授把我引荐给您的,我们还一起算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学问题。”他抿了一下嘴唇,显然为当时肩负着刺杀海森堡的命令而感到羞愧。

“上帝。”海森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你真的是美国间谍?可你为什么要来问我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呢?这是策略的一部分吗?让我相信你只是普通的大学生?”

斯文森不好意思地笑了:“实际情况是,在我要问您关于原子弹的问题时,施密特教授打断了我。”

他的解答似乎没有让海森堡解开疑惑,他变得更惊讶了,就像是发现什么不可置信的现象那样,他侧过头,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似乎无法理解这样的情况:“……我不明白……他差点害死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说什么?”斯文森追问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惑,没有人明白海森堡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海森堡迟疑地看着古德斯密特,“这和纳粹的核计划有关。”

“我们到屋子里去说吧。”古德斯密特请士兵们退到屋外。海森堡让他的妻子煮了咖啡,随着咖啡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开来,海森堡才组织好自己的句子:“年轻人,你在那天和死神擦肩而过。”

斯文森不愿意见到屋子里的气氛这么奇怪而焦灼,他随口开了个玩笑:“我一直是个幸运的人。”

海森堡的心情没有因为这句话得到多少缓解,他抬头看着斯文森:“你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纳粹情报部门知道你是美国间谍。”

斯文森愣住了,现在他也陷入了海森堡那种奇怪而焦灼的感觉里:“您的意思是?”

“和我在一起的人,不管他怎么看我,但我认为他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施密特教授’,他是党卫队旗队长,是负责整个纳粹核计划的人。”海森堡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说话之前打断了你。但回去之后,我们受到了党卫队旅队长舒伦堡的质询。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会被舒伦堡投入大牢。你知道对于纳粹军官来说,那意味着什么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斯文森不可置信地看着海森堡。

“我也没有想明白,我不认为他是那种厌世的人。”海森堡说,“在回黑欣根的路上他还说要和未婚妻过圣诞节……不过,这也确实是他的作风。我一向不怀疑他的高尚品格。”

斯文森还要再追问,古德斯密特教授已经率先开口:“我很想多听听这个人的事情,不过现在我们要出发了。或许我们之后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和时机听你描述。”

“没问题。”海森堡教授点了点头,他的妻子刚刚端着咖啡走进餐厅,想把杯子递给等着的人们,看到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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