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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在体内扩散,好像是打点滴的药水随着血管流入了身体。然后,一切的痛感和疲惫感都消失了。她不自觉地开始感到平静,一种软弱无力的平静。身体开始变得软绵绵的,没有知觉,但很舒服。

她试图挪动一下自己的手指,但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不仅做不到,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她觉得精疲力尽——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想不起一秒钟前还发生的事情,她不记得是谁在和她说话,但记得那句话的内容:

“去回忆一些高兴的事情吧,凯瑟琳。”

医生向缪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希尔维娅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希尔维娅感觉自己回到了日内瓦的家中,那个安静的湖畔宫殿,她长大的地方。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和兄长们打闹着跑上楼梯,嬉笑声回荡在墙壁之间,她知道这是晚饭的时间,父母会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

可等到她走到餐厅时,一切都寂静下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漂亮的烛台自顾自地燃烧着。

她慢慢地游荡着,看到年少的自己坐在客厅的钢琴前,人们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鲜花、掌声、赞扬的声音响成一片。

可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声音又都消失了。她一个人站在钢琴前,甚至不敢打开琴盖。她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去,看到海因里希穿着崭新的军装站在她身后,她开口想说什么,他已经冲她竖起手指:“小心。”

她睁开眼睛,缪勒手上拿着一叠照片,他拿起第一张施陶芬贝格伯爵的照片比划给她看:“这个人你认得吗?”

“不认识。”希尔维娅看到海因里希摇了摇头,直接脱口而出。

下一张照片是冯·哈塞尔大使。

“他是我们家族的旧交,我们在几个宴会上见过面,其他的.....没有了。”

然后是俾斯麦伯爵、贝克上将、海尔多夫伯爵、海夫腾中尉......希尔维娅很快意识到,她没有在回忆,也没有在思考,她所做的事情只是把海因里希告诉她的话原模原样地说出来而已。

她甚至没有思考过原因,不过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海因里希的话,不论何时何地。

缪勒问完了手上所有的照片,随手把它丢在了一边。他低头对罗尔夫说了什么,走到桌子前,离希尔维娅更近了一点:“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位威廷根施坦因的。您还记得您的兄长在1月9日那天打给毛奇伯爵的电话吗?”

“什么电话?”

缪勒笑了一下:“我给您听过的,在您兄长去世之后,您到我的办公室来过。我们谈论起这件事情。不过,没关系,您可以再听一遍。”

他挥了挥手,罗尔夫按下了播放键:

“请问您是哪一位?”

“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少校。”

“我不认得您。”

“可我知道您的名字,我还知道,有个盖世太保正在监视您和您的朋友,甚至要对您发起逮捕。”

“您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是老毛奇的孙子,我的家族对帝国的荣耀有功勋!”

“请您冷静一点,我不是要来逮捕您的人。我是在航空部无意间听到了那位盖世太保和他的上级的谈话,那个盖世太保的化名是勒克西,一位瑞士医生,您回忆一下这个人,再回忆一下和他的交往。然后,我想您就会再仔细地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了。”

“砰”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缪勒问她。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他甚至还记得希尔维娅上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的激烈反应——他坚定地认为,那是出色的表演。

希尔维娅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闭上眼,发现眼前海因里希的幻影一下子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飞快地坍塌、风化、剥落,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她的幻想被缪勒的话击碎了。

希尔维娅抬起眼看他,声音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我们搞得很晚。第二天我哥哥很早就出发去了荷兰。我睡着了,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似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如果那天我去送他就好了.....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审讯室里响起来,是在一边的库特·阿斯曼。

缪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做笔录别抒发这些个人感慨。但他自己不由自主地皱了眉,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仔细地打量希尔维娅,她低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希尔维娅沉浸在新的幻想里。

在幻想被击碎的那个瞬间,她就建立了一个新的幻想。

她的思维在药物的作用下完全涣散了,只能跟着来自于潜意识的引导重新搭建起轮廓——那个回响在她脑海里的,引导她的是一个词组:“高兴的事情。”

她在一片废墟里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感觉触到了谁温凉的指尖——她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的国际象棋棋盘,对面的人是施季里茨,拥有高山一样气质的施季里茨。

他用那双睿智、深沉的灰蓝色眼睛注视着她:

“希娅。该你落子了。”

缪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到一点半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双手向后撑着桌子:“八月九日那天,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施门金中尉去吕德斯海姆找了您,你们说了什么?”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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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娅抬头看缪勒,轻轻笑了一下:“说了什么......您一定要听吗?”

罗尔夫先于缪勒发作起来,他恶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盖世太保的刑讯室!”

希尔维娅闭上眼,她看到夕阳的光辉照在施季里茨身上,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们在四月份元首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冯·克莱斯特中尉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什么别的人,所以闹得很不愉快。最后是舒伦堡先生过来解了围。再后来我们又在冯·德克森夫人的沙龙上见过一面,他来找我道歉。我们随口聊了几句话,因为太晚了,就散开了。”

提到舒伦堡的时候,缪勒的神色变了一下,但她的思维完全涣散开了,仅仅是回答这个问题,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不能思考,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她低下头,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悲切一点:“前几天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请我给他一个拥抱。他说他需要我给他一点勇气。”

阿斯曼打断了她的话:“您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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