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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夏柬碰巧从外头回来了，问清原由之后，夏柬笑眯眯地将云裳扶起，还给了她一份热气腾腾的新鲜膳食，那膳食中甚至还带着些许荤腥。

其实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松花蛋肉糜粥，并非供于宫中贵人们的膳食，而是御膳房厨子们每日最寻常不过的饭食。

可就是那样普通的一碗粥，足以救公乘御的命，且要知道在当时的处境下，公乘御可能一年半载都吃不上一次荤腥，因此云裳对于夏柬的善举感恩戴德，当即便含泪跪下，对他叩了三叩。

夏柬将云裳扶起，坚持要送云裳出去，云裳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好心，却不料在经过一处无人的幽静长廊之时，夏柬忽得将她按在了柱子上，身体与她紧紧贴在一处，对着她的脖颈如痴如醉地深深嗅了一口。

夏柬已将近花甲之年，孙子都快成人了，云裳只当他是宫中难得的好人，怎么都没想到他竟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由于靠得太近，她甚至能看清夏柬面上细微的老人斑、嗅到夏柬身上隐隐传来的老人味，云裳差点呕出来，她吓得面色煞白，当即便竭力挣扎起来，却不敢叫喊出声，若是叫人瞧见了，做实了私通的罪名，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乘御还那么小，她若死了，公乘御便彻底没了庇佑，所以她绝不能出事。

夏柬便是算准了她不敢反抗，于是愈发地得寸进尺，粗糙的唇部贴上她洁白的脖颈缓慢游移着，猥琐地笑道：“我知你们处境艰难，每日连饭都吃不饱，只要你答应与我欢好，我保证你们日后顿顿都有鱼有肉。”

那日云裳提着食盒回去的时候，公乘御已因为体力不支昏死过去了，她叫了许久才将人叫醒，公乘御没力气起来进食，她便让他躺在床上，用调羹喂他。

尝到松花蛋肉糜粥的味道时，公乘御灰沉沉的眸子一点点亮起来，白着张小脸笑起来，微弱道：“云裳姑姑，今日怎么有这样好吃的东西……”

云裳满腹心事，面上却不显，只轻轻朝他笑了笑：“你吃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第二勺粥喂到公乘御唇边，他却微微偏头躲开了，笑道：“姑姑也两日未曾进食了，姑姑也吃。”

也不知那句话触到了云裳哪里，她忽然间便崩溃地掩面，开始无声流泪，双肩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红着眼朝公乘御笑道：“往后日日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后来，他便在不久之后的生辰日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寿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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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那些馊掉的饭菜逐渐不再出现于他面前，每顿饭都有荤有素，虽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对于公乘御而言，那已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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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日，因为在云裳姑姑的陪伴下过了生辰，吃了美味的寿桃，那些顽劣的皇子们又难得没有来找他麻烦，所以公乘御格外地欢喜。

到了就寝的时辰，还拉着云裳姑姑的手不肯让她走，非要缠着她让她说书给自己听。

在他眼中云裳姑姑不仅像母妃一般温柔，还怀有满腹才华，知晓天下事。

她总能讲出各种有趣的坊间怪谈、古今异闻，频频引他入胜，他问云裳姑姑为何如此厉害，云裳姑姑便会笑着回他，你母妃才是真正的博学多才，是大胤举世闻名的才女，云裳姑姑不过是自小跟在你母妃身边，耳濡目染罢了。

仅是耳濡目染，便已如此厉害了，那他母妃该厉害成什么样？

每当此时，他便会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见到母妃的欲望，可母妃在他出生后便死了，且是因生他难产而死。

那些皇子们欺负他的时候，总是会嘲他是克死母妃的煞星，正因为如此，他的父皇才会如此讨厌他，连看都不愿来看他一眼。

他曾哭着问云裳姑姑，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云裳姑姑将他抱在怀中，告诉他，他的母妃从来不后悔生下他，他是母妃在这世上最爱之人，至于他的父皇，只是因为太爱他的母妃，因为他母妃的离开太伤心了，以至于只要一见到他，便会想起他母妃离开的模样，所以才不敢来看他，他的父皇不是不爱他，只是需要时间走出来。

公乘御相信了。

因为云裳姑姑从来不会骗他。

于是他便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怎么都等不到，也仍是在傻傻等着……

那晚，云裳姑姑说书哄他到半夜，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忽然间想起了白日里送自己贻糖吃的那个老伯。

那老伯脱去他的衣物，对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还叫他不要告诉旁人，他收了贻糖，自会遵守诺言，但是在他心中云裳姑姑不是旁人，于是在云裳姑姑以为他已经睡着，准备起身离开之时，他拉住云裳姑姑的衣袖，睡眼朦胧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她讲了一遍。

谁知他讲完之后，床边许久没有动静，他疑惑地睁开双眼，只见云裳姑姑面色惨白，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将公乘御的瞌睡都吓走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慌张地扯了扯云裳姑姑的衣袖，道：“云裳姑姑，你怎么了？”

云裳姑姑僵硬地在床沿坐下来，扣住他幼小的双肩，眼眶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声线颤得厉害：“阿御，你仔细想想，除了那人的样貌特征，你可还记得，那人穿得何种颜色的衣物，以及衣物上有什么图案？”

公乘御生来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再复杂的诗文他只需看一遍便能熟记于心，所以云裳姑姑的问题根本难不倒他，他略一思索，便开口道：“那老伯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面容削瘦，两鬓斑白，双目细长，不笑时十分威严，笑起来时眼角堆满皱纹，很是和蔼可亲，他穿一身暗红色箭袖劲装，腰带墨色佩剑，衣物上绣着一条四个爪子的龙，头上戴着一顶嵌着一对四爪金龙的乌纱帽。”

这皇宫之中，能佩戴武器自由出入宫廷之人唯有三者，其一禁军、其二御前带刀侍卫、其三便是……锦衣卫。

禁军穿戴银色盔甲，御前带刀侍卫穿石青色麒麟服，而锦衣卫穿暗红飞鱼服。

那人却头戴嵌金乌纱帽，衣物上绣着四个爪子的龙……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代表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如亲王才有资格穿蟒服，可即便是亲王，入宫之时也是不许佩戴武器的，那人却身穿蟒服，还佩戴着武器，所以他只能是……西厂提督、锦衣卫首领——孙壑！！！

云裳脑中嗡得一声，缓缓松开扣住公乘御肩膀的双手，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西厂的职责是侦查臣民言行，若发现触犯律法者，可以直接逮捕，便是朝中重臣犯了罪，锦衣卫亦有权无需请奏直接逮捕，便是就地处决也是可以的。

孙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