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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在胸前,一处在胃部,皆是发着乌黑,可见下手之人用力之狠。
老大夫看了片刻,才将被褥重新盖回鸣起身上,转身同闻堰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位公子与人打斗之间,被伤了肺腑。”
闻堰没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有些发颤:“可有性命之忧?”
老大夫摇头:“那下手之人应当是个练家子,若是一拳击中心脏,这位公子怕是会当场毙命,好在他胸前的伤偏离了心口一寸,这才未伤及性命。”
“不过,虽性命无虞,但还是伤及了肺腑,需卧床三十日,按照老夫开的方子按时服药,好生修养,方能康复。”
“至于脸上的伤,开些金创药,敷上几日,便能渐渐恢复。”
闻堰心中紧绷的弦刚松懈下来,便听老牛道:“你可知鸣起那未过门的娘子家住何处?眼下鸣起伤得如此之重,必然是离不开人的,需得有人日夜受在身侧照料才是,你告诉我那人的住处,我去将人寻来,都要成婚的人了,照料自己未来的夫君也是应当的。”
闻堰:“不必了。”
老牛:“怎得就不必了?怎么说鸣起也是为了给他未过门的娘子买定情信物才受伤的,他那未过门的娘子不来照料,谁来照料?”
老牛是有一副热心肠的,但他毕竟是成家的人了,明早还要去码头上做工养活一家老小,自然是没办法留在这里照顾鸣起的。
闻堰:“我来照顾他便好。”
老牛诧异道:“你?”
老牛上下打量着闻堰,怎么看这人都是一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闻堰:“嗯。”
老牛思虑片刻,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鸣起受伤的事,怎么也得告诉他那未过门的娘子吧?”
闻堰懒得同他解释:“明日我会抽空去同他那未过门的娘子说的。”
此时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子,递给闻堰,同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闻堰转身去衣柜中的抽屉里取出一块碎银给了老大夫,老大夫收了诊金便背起药箱离开了。
闻堰转身,对坐在床沿给鸣起捻被角的老牛道:“天色不早了,你娘子和孩子应当还在家中等你回去吃晚饭吧,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便好。”
老牛:“你当真能行?”
闻堰:“自然。”
从前他确实是不善于照顾人,他出生世族,自小锦衣玉食,向来都是家中的仆从照顾他,但是自从上次鸣起从虔来山回来中了毒受了伤,皆是闻堰亲自照顾的。
如今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老牛从床沿站起身:“好吧,那我先回了,你把药方子给我,待我回家用过晚饭后,便去药铺抓药,完了再给你送过来。”
闻堰:“不用麻烦,晚点我自己去便好。”
老牛:“当真无需我帮忙?外头天寒地冻的,我见你身子单薄,可别冻得染了风寒。”
闻堰知道老牛是好心,笑道:“便是再天寒地冻,总归也是要出门的,今日多谢你帮我将鸣起送回来。”
闻堰气质清冷,这一笑,却是格外勾动人心,叫老牛一个早已成家的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话说的,鸣起也是我兄弟。”
说话间,老牛突然注意到闻堰腰间挂着一枚玉腰坠,看着有些眼熟,他不由定睛去看,待看清那玉腰坠上的图案后,惊讶道:“这不是鸣起准备送给他那未过门的娘子作定情信物的双鹤和田玉腰坠么,怎么挂你身上了?”
不过还别说,这双鹤和田玉腰坠挂在这人身上,还怪合适的,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
闻堰看了眼腰间的双鹤和田玉腰坠,不自觉抬手捻起,轻轻摩挲着,对老牛笑道:“这双鹤玉腰坠颇为贵重,我怕放在别处会不小心忘了,不如挂在身上,如今鸣起正处于昏迷中,我不过替他暂为保管。”
老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你守在这里照顾鸣起,少说也要一个月,你家人愿意吗?”
闻堰面不改色道:“我家中人明事理,回头我同他们知会一声,他们会理解的。”
老牛这才放了心:“那行,那我先走了,明日我还要上码头做工呢,待空闲时我再过来探望鸣起兄弟。”
闻堰笑道:“好。”
老牛走后,闻堰即刻用暗哨召来了靳武,让靳武拿着药方子去镇上的药铺抓药。
做完这一切后,闻堰松了口气,将房门关上,行至床沿坐下,抬手覆上鸣起的额头。
滚烫的触感不禁让闻堰蹙眉,方才大夫说过,鸣起受了寒又有内伤,很有可能会发高热,若是发起高热,断不能放任不管,需得用沾了冷水的棉帛擦拭身体降温。
闻堰赶忙起身去取了两块棉帛,打了一盆冷水来,将棉帛浸湿,微微拧干后,叠成长方体,覆在鸣起额头,随后掀开鸣起身上的被褥,露出那满身伤痕来。
他的身上不仅有在夜庭楼打擂台的时候留下的伤,还有从前在兮山谷时被摩挲族人鞭打后留下的伤痕,一道道纵横交错,如同粗长的蜈蚣一般,分外狰狞,遍布他的身躯。
鸣起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丑,所以闻堰引诱他云雨之时,鸣起总要将灯烛熄灭了,亦或是蒙住闻堰的双眼,不让他看自己。
闻堰从前亦觉得他身上的疤痕狰狞丑陋,不堪入目,甚至他在看着这些疤痕的时候,心中感到无比快意,因为他觉得这种杀父弑母的恶徒,便是死了都罪恶难消,被折磨至此也是罪有因得,他所受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而此刻,当闻堰的指尖触上鸣起身上那道道凸起的疤痕,脑中浮现的,是鸣起被族人凌虐之时,恐惧无措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的画面。
尤记得初见之时,鸣起披头散发、满身污秽地呆坐在猪圈中,他不过是想撩起他的发看清他的面容,鸣起便以为他要打他,抱着头不断地往墙角缩,孔雀绿色的眸中流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分明那么怕痛。
可他却同老牛说,他最擅长的,便是忍痛和挨打。
只为了给自己的爱人买一件昂贵的定情信物。
闻堰用沾过水的棉帛轻轻擦拭着鸣起的身体,他的眼尾泛红,如同像老友聊天那般,轻声道。
“傻子……待我离开之后,记得要好好生活,别再做傻事了。”
“到时我会给你置办一套上好的宅院,买几个奴仆,再为你娶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你定会健康安乐,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我为你挑的姑娘,定然不会差的,你放心,你到时见了,肯定会喜欢,你会同她执子之手,白首到老,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总好过同我这样狠心的人在一起,你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