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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随手丢在冰冷的甲板上,再无生息。

接下来的清理,迅疾而彻底。

甲板上,那些早已被周砚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的打手们, 连像样的反抗都未能施展。

便在陆青率领的周府手下面前, 化作了一具具无声的尸体。

全程只有头目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混合着江水的腥气, 在死寂的夜风中很快消散。

陆青迅速指挥手下彻底控制了船只, 只等那途大虎自投罗网。

周砚转身,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 重新踏入那间舱房。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

时度已经替人处理好了身上沾染的血污和零星擦伤, 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周砚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床上昏睡的人影, 脚步无声地停在床边。

他声音低沉紧绷:“他……怎么样了?”

时度拿着药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沉默地放下东西, 取下了夹在齐小川腋下的温度计, 喉结滚动才转过身面对周砚。

“齐先生的外伤处理好了,都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 按时换药即可,但是……”

周砚的心骤然收紧。

之前在来的路上,他早已将所有可能的结果都预想过一遍。

最后他发现——只要齐小川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时度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个沉重的转折。

“齐先生之前被强迫吸食了数次大烟膏,剂量不小……恐怕……会形成心理依赖。”

舱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冰,温度骤降。

一股无形的足以令人窒息的暴戾之气从周砚身上汹涌而出。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那双刚刚被血腥场面浸染过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比之前更甚的毁灭风暴。

周砚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及紧。

一旁的陆青忍不住出声,问道:“那……齐先生他,之后会怎样?”

会变得像他父亲那样吗!

时度深吸一口气,顶着周砚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说道:

“一旦形成依赖,若突然停止吸食或减少用量,身体会出现强烈的戒断反应。”

“具体症状包括……”

他每说出一个词,便感觉周砚眼中的寒冰更厚一层。

“烦躁不安,情绪失控,可能出现攻击性或自残倾向。”

“身体会忽冷忽热,反复交替,全身的骨骼、肌肉会剧痛难忍,如同被拆散重装……”

“这些痛苦,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身体彻底摆脱依赖。”

随着时度描述的症状一个个清晰起来,周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攥紧、揉捏。

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几乎能想象出齐小川将要承受的非人折磨。

那画面让他呼吸都变得滞涩而紧促,胸膛剧烈起伏。

“有什么办法……”周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抽了一宿的烟,“能减轻他的痛苦?”

时度摇了摇头

“没有特效药,只能靠意志力硬扛过去。”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发作时尽量保护他不伤到自己。”

“提供必要的看护和营养支持,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就在这时,床上一直昏睡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吐出模糊的呓语:“周砚,周砚……”

时度和陆青对视一眼,立刻识趣地转身退了出去。

将这方寸之地留给了他们二人。

周砚几乎是瞬间就俯身凑了过去,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轻轻地拍了拍齐小川被布条缠裹着的胳膊,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小川?怎么了?我在。”

齐小川似乎被那滚烫的体温和剧烈的骨痛折磨得意识模糊。

他根本听不清周砚在说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呓语。

声音虚弱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我好难受啊,周砚……”

这句轻飘飘的话,如同锋利的针,瞬间刺穿了周砚用冰层包裹的心脏。

他那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泛起了骇人的红潮。

“小川,”周砚立刻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将那颤抖不止的身体拥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包裹住他。

“告诉我,哪里难受?”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剧烈地打着寒颤,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冷……好冷……”

齐小川无意识地往周砚怀里缩,仿佛在寻找唯一的热源。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周砚心头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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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刚才时度量过体温……

他立刻伸手探向齐小川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瞳孔骤缩!

刚才还冰冷的人,此刻额头却烫得惊人!

“时度!”周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恐慌。

舱门立刻被推开,时度和陆青冲了进来。

时度动作极快,再次检查齐小川的体温和瞳孔反应,脸色瞬间凝重:

“是戒断反应开始了!快,先把人固定好,防止他无意识伤到自己!”

陆青立刻上前帮忙。

几人迅速行动。

先用布条将齐小川的手腕和脚踝厚厚地包裹了几层,再用麻绳小心地绕过布条,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床铺两侧。

整个过程,周砚一直紧紧抱着齐小川的上半身。

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安抚他。

但齐小川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扭动。

被束缚的手腕即使隔着厚厚的布条,也很快因为摩擦而泛起了刺目的红肿。

甚至能看到布条边缘渗出的细微血珠。

周砚看着齐小川痛苦挣扎的模样,看着他空洞眼神里溢出的茫然和痛苦,看着他因高热和剧痛而扭曲的脸庞。

心脏如同被千刀万剐。

他只能更用力地收紧手臂,将那个颤抖不止的身体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下巴抵着齐小川汗湿的额发,一遍又一遍,声音嘶哑却无比轻柔地在他耳边低语:

“小川,忍忍……忍忍就好了……”

“我在这里,周砚在这里……”

那声音,笨拙却又倾尽全力,试图为怀中人筑起一道抵御痛苦的堤坝。

齐小川在周砚怀里剧烈地挣扎着,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他每一次无意识的扭动都牵扯着周砚心头的血肉。

那压抑在喉间的痛苦呻吟,比任何哀嚎都更刺穿人心。

周砚只能用尽全力将他禁锢在怀中,一遍遍在他汗湿的鬓边低语。

或许是那持续不断的低唤终究渗入了一丝意识,又或是这初次发作的戒断反应尚未达到最凶猛的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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