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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活着,但世人却已经给他定了死罪,他在故乡已再无容身之所。
这一认知,让他更加喘不上气来,如一尾被甩上岸的鱼,再努力挣扎,也逃不掉被太阳晒干的命运。
郑瑜示意手下将楚金根、胡水芬押回车上,免得被群众的口水淹没、被不明物体砸死。
他死不足惜,莫拖累了热情的老百姓。
姜凌带人进入地下室。
没有丝毫犹豫,姜凌目标很明确。
没有钥匙?
直接用消防斧劈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霉味、尘土、消毒水、以及某种隐约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和腐败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在昏暗的空间里摇曳,照亮了墙壁上的画面。
全是水墨画。
画上有摇曳的芦苇,有盛开的鸢尾,有茂密的野草,也有一只只飞翔的小鸟,还有荡漾的湖水、快要隐没的落日……
就仿佛双曲河河岸的一切美好,都汇聚在这地下室的墙面上。
看到这巨幅的画面,姜凌深吸了一口气,唤了声:“闻默!”
没有人回应。
只有她的声音在这阴暗狭小的地下室里回响。
顺着台阶往下走。
周伟到底是侦察兵出身,行动速度最快,很快就到底地下室地面,一脚便踩在一个纸箱子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各种杂乱的木箱子堆在地下室,有的已经破损,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衣物,有的紧紧关闭,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手电筒光芒之下,周伟翻开一个纸箱,发出一声喊:“小姜,这里有东西!”
是一堆画具。有颜料、有调色盘,还有一些纸张,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姜凌紧跟其后,看到这些眼眸黯淡了许多。
可以肯定,闻默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墙上的画,这些画具,全都是他存在过的印记。
三年……
这么漫长的时光,长期窝在这昏暗、潮湿、逼仄的空间,他能活得下来吗?
“在这里!这里有人!”李振良的叫声划破寂静。
所有人都循声而去。
地下室最深处。一个用粗大钢筋焊接成的、如同狗笼般的狭小空间。笼子里,蜷缩着一团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物体。
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嶙峋的肋骨在薄得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身上只套着一件肮脏破烂、几乎无法蔽体的T恤,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淤青、鞭痕、烫伤和结痂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他露出的手腕和脚踝布满环状淤青,像一只被彻底摧残、丢弃在角落的破败玩偶,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似乎想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手电筒的光芒映照之下,他像颗风干了水的腌菜,一张脸瘦得脱了形,眼神呆滞而空洞。
强烈的光线令他不适,右手微微抬了抬,遮住眼睛。他仿佛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什么话也没有说。哪怕刚才警察弄出那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吭声。
姜凌拿起消防斧劈开铁笼上的大锁,猫着腰钻进笼子。
姜凌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胸膛只有极其轻微的、断断续续的起伏,每一次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生命的光泽在他身上已经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是闻默!
他还活着。
姜凌声音很低,低得近乎呓语:“闻默吗?我们是警察,你得救了。”
闻默没有动,依旧缩在角落。
姜凌将手电筒光打在警官证上:“你看,我的警官证。”
闻默的手指微微张开了些,眼睛透过指缝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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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证上那金灿灿的盾牌在光线下闪耀。
闻默缓缓放下遮住脸的手。
“啊……啊……”他试图说话,但喉头似有火烧,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姜凌转过头:“快!送他去医院。”
姜凌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周伟与李振良极其小心地将他从冰冷的铁笼抬出,闻默那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突然急促了一下。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一种比呼吸声大不了多少的、破碎而模糊的音节,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深入骨髓的渴望:“妈,妈妈……”
这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唤,却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而此刻,收到消息的闻丽媛一路疾驰,飞奔长河镇医院。
她一会哭一会笑。
一双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她的儿子,还活着!
——她的闻默,在囚禁了三年之后依旧活着!
苏心婉站在办公室窗边,望着窗外摇动的枝叶发呆。睫毛微微颤动,无数念头在脑海翻涌。
——现在,姜凌他们应该已经控制住楚金根了吧?
——心言终于可以自由了吧?
——妈妈的心里,一定很恨她吧?
时间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往前走。
罪恶,终将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原形!
第62章 攻心
案件有序推进。
闻默还活着, 这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送到医院的闻默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毁灭性的长期的虐待,生命体征很不稳定。
除了陈旧性骨折与骨痂外,还有严重脱水与电解质紊乱、极重度营养不良、多系统感染与炎症、内分泌与代谢紊乱, 还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在长河镇医院做了基础处理之后, 闻默迅速转入晏市人民医院ICU病房。
闻丽媛一直守在儿子身边。
听说儿子在被解救时说的第一个字是“妈”, 闻丽媛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她以为儿子一直恨她。
她以为儿子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没想到,她这些年为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闻默都知道。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不敢说出心中最柔软的渴盼。
好在老天有眼,她的闻默还活着。
一切都还来得及。
医生说, 眼下他们能做的是控制感染、初步纠正营养和代谢紊乱、处理最紧急的外伤,只有撑过这个阶段, 他才能活下来。接下来,还有六个月到两年的康复期,而心理康复与适应以十年计,甚至可能是终生。
但闻丽媛有无比强烈的信念——闻默一定可以活下来, 而且,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住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关在那个狭小的狗笼子, 经受过无数磨难,闻默依旧能凭借着坚强的意志活下来。那么, 在接下来有她陪伴的岁月里,闻默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