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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警察能够记录详细,他一边比划手语,他一边用嘴说了出来。

陈暮面色很平静:“玉华,你以前总说我心里有事,今天我想告诉你,我心里头那件事是什么。”

应玉华拼命摇头。

她不想知道,她现在根本不想知道!

她以前心疼陈暮,总觉得他不快乐。哪怕是最开心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带着一丝忧郁,她问过,但他没有说。

现在他愿意说什么,直觉告诉应玉华,这不是件好事,所以应玉华试图阻止。

可是,她的阻止是徒劳。

陈暮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和最要好的朋友张元盛一起去游泳,他为了救我溺水而亡,而我,却懦弱地闭口不言,因为是我当时太过怕死,爬上岸的时候把他踹进水里淹死的。”

“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我心里,让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元盛在对我笑。元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算是死,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我,连梦里,他都没有骂过我,他只是笑着告诉我,我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越是不怪我,我越是难受。因为我的原因,他爸当天晚上就气死了,一年后,他妈病死了,他哥哥张元强也离开化工厂,和姑姑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们家散了,而我却一直被父母疼爱着长大。”

“我不配拥有幸福。”陈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这句话却沉郁无比。

痛苦,仿佛粘稠的沥青,死死地沾在“人生”这条水泥马路上。

应玉华的反应很激烈,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双手在空中翻飞。

——不是,不是你的错。

——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

陈暮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和我爸妈一样,都是自私的人。”

“你们的眼里只有我,用自以为是的方式爱着我,却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陈暮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哭腔,带着愤怒,似积压数千年的岩浆,终于喷发出来。

“我想要跪在元盛的爸妈面前,告诉他们是元盛救了我,是我害死了元盛。”

“我希望他们打我、骂我,希望所有人都拿石头砸我!”

“我希望他们一直活着,每年给元盛上香,为他感到骄傲。我希望他们能给我机会,让我赎罪。”

陈暮哀哀悲鸣:“可是……没有机会了。他爸妈死了,他哥走了,只有我还苟活着,像只老鼠一样偷偷地活着。”

应玉华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她手足无措。

陈暮终于将心底的话吼了出来,郁色略减。他抬手抹了把脸,认真地看着应玉华:“我要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

应玉华哭了:带我走,带我走!

陈暮的声音很冰冷:“玉华,我并不爱你。”

应玉华一下子像被点了穴一样,身体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暮。

陈暮用平稳的单调说着残忍至极的话语:“是,我不爱你。你和我爸妈一样,自私、无情,只顾自己开心,全然不顾旁人死活,我怎么可能爱上你?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你哥哥是警察,元盛的哥哥要我从你那里打探警方的消息。”

应玉华整个人完全崩溃了。

自己那么爱他,他却说她自私、无情?

自己视他为天,他却骂她不顾旁人死活!

她以为离开了爸妈、哥哥也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陈暮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哪知道一切都是刻意安排,他并不爱她!

陈暮转而看向应松茂:“应警官,很抱歉,是我欺骗了玉华的感情,要打要骂随你便,但是,我不会再和她继续。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我会离开晏市,去海边做救生员,希望……能够慢慢赎清我的罪过吧。”

当救生员这条路,是姜凌告诉陈暮的。

海边城市,每年都会有人溺亡,因此海滩上通常会配备救生员,留意海上动静,随时进行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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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暮既然内心充满愧疚感,那不如做点有益社会的事情。把他那多余的精力引到正事上来,免得他吸毒、贩毒,害人害己。

听到姜凌的话,陈暮感觉眼前黑暗被什么划破,终于有一丝亮光漏了进来。

对啊,当一个救生员,每天在海边巡逻,像张元盛一样,听到呼救声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人救上岸来。

当他救的人越来越多,或许他能在梦里见到元盛,元盛会抱住自己说:我原谅你了。

如果有那一天,陈暮便真正完成自我救赎,内心枷锁得以解脱。

应松茂看着眼前这个瘦削苍白的男人。

他是憎恨陈暮的。

累人累己,任性胡闹,毫无担当。

可是现在,听他干净利落与应玉华分手,说出要去海边当救生员,应松茂叹了一口气:“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应松茂能做的,便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应玉华此刻感觉心在滴血。

和陈暮谈恋爱的每一天,她都觉得美好得像个梦。

他不是说爱她,要带她看遍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吗?

他不是说会送她全世界最漂亮的花朵吗?

怎么突然,就不爱了呢?

爱,不是应该坚定不渝,哪怕有再多困难也要一起面对,哪怕有再多人阻拦也一往无前吗?

从电视上、书本上看到的爱情,给应玉华构建了一个幻境。

而此刻,这个幻境破灭了。

原来爱情,不只是你侬我侬。

还有责任,还有担当,还有柴米油盐,还有……理想与痛苦。

应玉华有些头晕目眩。

长久的失眠让她精神涣散,今天陈暮的冷酷、哥哥的强硬,让应玉华的自我认知完全崩塌。

她华丽丽地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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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倒在应松茂的怀里。

应松茂抱起妹妹站起身,对姜凌说:“我们回去了。”

姜凌点点头:“给她一点时间。”

再深的伤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愈合,只希望这个玉华能够成熟一些,莫要拖累了应松茂。

待应松茂兄妹俩离开,陈暮的目光移向姜凌。

这一回,他的目光不再冰冷,有了一丝温度:“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姜凌道:“把你和张元强的交往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不要以为做他小弟是赎罪,你那是害他不断滑下深渊。与警方配合,摧毁晏市的地下毒品交易市场,既是救别人,也是救张元强,更是救你自己。”

陈暮挣扎了很久。

良久,他缓缓点头:“好。”

如果张元盛在世,像他那么勇敢正直阳光的人,一定不愿意看到哥哥成为大毒枭。

姜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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