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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担心什么?”

“我觉得我读书的方法不对。”周缨心下苦恼,“这句我先前听夫子细讲过,当时夫子说此句有数解,只是我答的这种被多数人认可。我方才构思时,思来想去,竟如何也想不起来其他几种解法了,仿佛从没听过一样,果真是没读进心里去。”

崔述将手中的卷册叠好放回案上,借机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目中有苦闷之色,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温和劝道:“你起步得晚些,心里着急,为求涉猎广博,自然不求甚解,但也不代表这样是错的。读书之道,先广后深,你再往后读上两年,当知此话不错。”

“当真?”

“当真。”崔述颔首,“何况世间几人能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必苛责自己。”

马车于角门停下,周缨坐于外间,先一步下车,崔述起身,目视那只名贵的漆盒一眼,长舒出一口气,缓步下了马车。

周缨跟在他身后往内走去,心里仍在思考他方才的话,不经意间听到他问:“你打算何日同夫人提起此事?”

“待结果出来吧,若中了自然不提,若没中,我也收拾收拾自谋生路去。总之,这崔府我是待不下去了。”

这话带几分揶揄之意,崔述一笑:“入选自不在话下。”

“怎么说?”

“我看过题。”崔述大步往前,“你的水准,我还算略知一二。”

周缨一愣:“那你岂非帮我作弊?”

“我同你泄过题?”崔述鼻间逸出一声轻笑,“方才等你无聊,让束关进去拿了一份出来看看而已,那时已近尾声。”

周缨“哦”了一声,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走。

他却忽然住脚,沉声叮嘱道:“宫中不便,早些收拾。你今日就算出师了,往后,道阻且长,我就不再送你了。”

【作者有话说】

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荀子》

第37章

◎她平和、清醒地睇望前路。◎

第一场冬雨疏疏落落地洒下来,景运门外张贴布告,周缨成功入选,当于三日后入宫。

离别之日,檐雨成线,周缨携精心准备的礼物上门辞别崔家众人。

韦湘听闻时诧异不已,平复下来后,吩咐蒋萱赶紧让绣娘准备些贴身衣物让她带着,又单独留下她叙了一轮话,话里颇有些嗔怪的意味:“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悄无声息地就办了,也不与我们通个气,便是当真有这心思,多个人帮衬也是好的。”

周缨心领她的好意,赔笑道:“原也只是偶然看到布告,想着去凑个热闹,觉得多半不能入选,便没有提前说明,还望夫人见谅。”

韦湘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道:“宫闱之中,诸事不由己身,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三郎如今帮你除个名倒不算难事。”

见她不应声,以为她心生悔意,韦湘又说:“圣上登极,开恩赦宫人出宫,但终究只是这一朝的规矩,焉知往后又是何光景?困守宫墙,终此一生,便是你想要的?再者……你觉得三郎这人如何?”

对于前一问,周缨避而不答。

对于后一问,她起先讶异于韦夫人竟存有这样的心思,后来却只是想起那盏九转莲花灯,以及那垂梁的白幔与雅淡的茶香,于是说:“自然是极好的。崔三郎于我,有再造之恩,此生定不敢负。日后宫闱之中,若我能有几分造化,如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韦夫人不要客气。”

韦湘何等聪慧,知周缨听出了自个儿的言下之意,也明白她当真不愿,虽说有憾,但到底不能勉强,只好嘱咐她往后好生照顾自己,又说待崔公回来,会代她转达此事,不必为此介怀。

周缨同她拜别,从澄思堂出来,撑伞行至漱音苑,蕴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看雨,瞧见她进来,喜得趿着鞋便迎出来:“周缨姐姐怎么冒雨过来了,我倒想过去找你玩,但又犯了懒,正说等雨停了再过去。”

周缨收好伞,将一只云纹螺钿漆木嵌宝匣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蕴真乐道:“这般精致,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啦?”打开见是一枚桃花碧玺佩,入手温润,细看是极为通透的质地,贵而不奢,颇有雅趣,斜着眼睨她,“这太贵重了些,近日有喜事缠身?”

“喜事倒算不上。”周缨同她笑笑,正色道,“蕴真,我是来同你辞别的。”

“什么意思?”蕴真将碧玺佩放回匣中,不解道,“姐姐要去哪里?这里住着不好么?”

周缨很平和地道:“我参与了女官的选擢,侥幸通过,午后就要入宫了。”

“你要入宫做女官?”蕴真眼圈儿红了一圈,眼泪珠子啪地坠下来,落在那枚碧玺佩上,几近语无伦次地道,“你便是要去别的地方自谋营生也好,我还能常去看看你,你去那样的地方……周缨姐姐,你叫我往后怎么办?我若想你了……”

周缨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往后若有机会,我会设法出来看看你的。你若有机会进宫,咱们也总有机缘能够遇见。”

“说着轻松,哪有那么容易?”

“我不会食言的。”

蕴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想好了?”

“事到如今,临阵退缩,便是视皇家威严于无物了,是必去不可的。驭风也要托付给你,劳你多多照顾。”

“那三哥知道么?他上值去了,你午后便要走的话,”她说着站起身来,叫丫鬟去传小厮进来,“我叫人速去给他传个话,他定会赶回来,你等等。”

周缨低眉敛目,含糊地说:“他知道的,交代过不会送我了。”

蕴真倏然动怒:“你有事惯只叫他知道,全不肯同我商量,临到头了才告知我这么一声,我还说些什么,你自去吧,左右往后也不得见,我不与你再费口舌。驭风我自会替你养好,只当它没有过这般无情的主人。”说罢趿着鞋重重地走回里屋。

朝夕相伴将近一载,到底动了几分真心,周缨闭眼,将哽咽之意强压下去,又站了片刻,才平静道:“蕴真,其实我羡慕你良多。”

“我先走了,你多保重。”风吹帘动,辞别之人随风而去,被檐角坠下的雨水雾了踪迹。

果不见她追进来宽慰,蕴真气得更加厉害,一跺脚便要动怒,却又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踅回明间,将那碧玺佩拿至手中反复观摩,命丫鬟取来一只紫檀嵌玉匣,一股脑儿地把自个儿的珍宝首饰装了大半进去,气势汹汹地交给丫鬟:“你拿去给她,说这是我的回礼,她若不肯收,你就说,叫她这辈子只作不认识我。”

丫鬟不敢违逆,巴巴地捧着箱奁去了怡园,不多时,又原封不动地抱了回来。

蕴真怒极:“她当真不肯收?”

“周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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