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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为了王家名声和安危,那几个族老和王国公自是不会放任其留在府里的,凝欢不知会被送到哪个庄子里。如今这生的又是女孩,没了用处,只怕连孩子都得一道带去受苦。

若真如传言所说,说不定、说不定……往后都回不来了。

她将襁褓抱到怀里,眸光柔和又怜惜地落到孩子脸上,伸出指尖逗弄了下,只见那孩子露出眼缝,好奇地看了过去,颇像凝欢幼时的模样。

她的唇角不禁扬起了笑意,可转瞬念及心事,轻轻叹了声。

此刻府门处,从宫中回来的王国公匆匆走入,见到迎面而来,面上带笑的小厮,立刻反应过来,饱含期盼问道:“生了?如何?”

小厮知晓国公爷心中所盼,一时面露尴尬,回道:“生的是千金。”

王国公眉心一皱,停在了原地,良久后也轻轻叹了声,只觉一阵头疼,他膝下那几个庶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矮子里难挑高个的,往后恐怕足够他烦心了。

他挥挥袖口道:“我刚从宫里回来,昭音郡主身死,事发突然,还有不少公务,我便不过去了。”说着,调转方向,径直回了书房。

小厮不得已,只得再回院里禀告。

这时王凝欢已被送回屋内,喝了些补气血的汤水,勉强能说话了,王夫人坐在榻旁,正将手中襁褓递到她面前,却听到屋外道:“夫人,国公身有公务,暂时不便过来,让小的去库房取了些补品过来。”

两人动作一顿,王夫人垂目,嘴角多了些嘲意,低声道:“也不怪母亲想要你生子去争那爵位,如今你也听到了看到了,外面谣言传得漫天,往后只怕你难以再留在府里,还要让这孩子与你一道受苦。为今之计,只能早点与其和离,往后你好好讨你父亲欢心,并非不能再招赘生子。”

王凝欢面色憔悴,转眸看向襁褓安睡的孩子,这才提起了一丝精神,只道:“我明白母亲所言。和离我心中有数,可此番生产已是九死一生,差点就没了命,我绝不会再让自己置于此等险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往后我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护住她。”

王夫人怔怔看她,恍惚间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刚嫁入国公府的时候,那时她听着一声啼哭,也只想护佑好襁褓的小小孩童,可婆母逼迫,娘家催促,妾室讥讽,渐渐地,她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那时还不存在的王琮身上,给自己挂上了重重枷锁,只盼他早些出世,救自己出苦海。

可她很快就回过神,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就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丫鬟进屋,要抱孩子下去给奶娘,王凝欢喊住了她,强撑起了上半身,露出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强忍着胸口痛意,缓缓道:“你派人出去打听,昭音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鬟喏喏应声退下。

王凝欢重新躺回榻上,抬目看向轻晃的帘幔,抬手擦了下眼尾,强撑着不敢泄出分毫脆弱。

*

雁门关内,连着数日,南枝新伤加旧疾,昏昏沉沉睡着,只偶尔清醒过几次,可次次都能有一道身影坐于榻前。

屋内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陈涿坐于榻旁,垂目正在看那两道明黄圣旨,一道是当年先祖遗旨,所言是众人皆知的,另一道则是先帝临终所写,其内容却颇有意思。

圣旨直言将皇位传给赵荣,若其身死,就过继柔容公主膝下的颜明砚为嗣,并且让柔容及其驸马永居暨郡,不得回京,并且肩负督军之职,反倒让惇仪公主身担新帝的教养之责,帮其理政,直至其年至十五岁。其下海零零散散写了好些辅政大臣,可大多都是先帝亲信,要么被陈远宁驱出朝堂中心,要么早已身死。

他垂下眼睫,指节轻搭在旨面上,沉思半晌。

忽地,另一手心里搭着的指尖轻轻动了下,他蓦地回神,随手将圣旨放至一旁,看向半睁开眼眸,拧眉的南枝,轻声道:“哪里不舒服?”

南枝茫然看了他一会才清醒,吸了下鼻尖,哑声道:“渴了。”

陈涿指尖触了下水温,递到她唇边,一边慢慢喂下,一边轻声道:“等会把药也喝了,好不好?”

南枝解了喉间的干涩,闻言抬目看他一眼,果断道:“不好。”

陈涿拿出软枕,垫在她的颈后,盯她半晌才确认是真的醒过来了。

那时南枝晕过去后,他一时惊慌,问了大夫后才知她身上多了这么多伤,这才致使昏迷不醒。原本打算等她醒后就和她好生分说分说,让她保证、发誓往后再也不这般冲动了。可连着数日,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敷药,那微末的愠意早已被心疼遮掩完全了,只能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与她秋活算账。

于是,莫说生气了,此刻的陈涿和软柿子无异。

他轻轻叹了声,摩挲着她早已生出新肉的指腹,妥协道:“等会让人送些蜜饯,你再把药喝了,如今你身体虚弱,这醒来了更需好生用药,不能就这般耗下去,好不好?”

南枝靠在榻上,勉强“嗯”了声,可情绪低落,搭着眼帘,出神地看着一处。

陈涿抿了抿唇,替她将被角掖好,起身出去了一会,就端了份蜜饯回来,道:“膳房做了些米粥,待会你有胃口了,我再让膳房端过来。”说着,将一只蜜饯塞到了南枝唇间。

一股甜腻的味道在唇舌弥漫开,她像是被唤醒了般,颤着眼皮这才转眸看他,伸手接过了那碗药,捏起那勺只一口下去,泪珠啪嗒滴落在了碗里,她低低哭道:“陈涿,好苦……”

漆黑汤药一勺勺送入喉中。

她的眼睫沾着水珠,被呛到了,连声咳嗽着,脸颊被呛得涨红。

陈涿将那药碗抢过来,伸手顺着她的脊背,垂目主动道:“昭音身死,错不在你,凶手已经伏诛,你不需承担他的罪孽。”

可南枝拽住了他的袖口,眸光直直看向他,语气艰涩道:“我若是早到半刻,她是不是就会走到这一步?若我那夜能将她带这一道离开,是不是她就能好好活着?”说着,一时哭得难忍,伏在他的肩头放声哭着,泪珠濡湿了一片衣袖。

陈涿静静地坐在榻边,指尖轻摸她的后脑勺,半晌后才道:“南枝,你已经尽力了。”

第125章 战后殊死一战

许是将郁气一次哭了出来,南枝脸上还挂着泪珠,昏昏沉沉地伏在陈涿肩头睡着了。

陈涿垂下长睫,落在脊背的指节停住,侧目看向怀中人,漆黑眸光顿了良久,伸出指腹轻轻擦过她面颊上的泪痕,将人重新扶回榻上。他顺势也躺在她身侧,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温热,绷紧的身形渐渐放松。

此刻,数日来,心底缺漏的那一块终于被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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