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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让诸位聚于此地,实则是因此事另有隐秘,陛下又年纪尚轻,担不得此等重任。这才将诸位宣至此地,另商要事。”
他站起了身,行至桌案前,做出极为难的模样道:“公主与驸马身死,实则为与蛮族通信,意为叛国,被拆穿后自尽。”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魏侍郎面色一变,当即质疑道:“公主是为赵家正统,怎可能叛国?若无证据,莫要空口白言,胡乱攀咬!”
沈言灯施施然拿出信笺,让他们传阅着:“此信上有匈奴王的刻印,是从驸马身上搜寻得来,诸位一看便知。柔容公主与其感情甚笃,难保不是被其哄骗,这才误入歧途,做了此等错事。”
信笺传在几人中间,言明陈大人出征,兵力为几,又至何地。旁的皆可造假,可唯独此刻印实打实出于匈奴王手中,世上无二,没法辩驳。再且此番起战,本就蹊跷,若是京中有人报信,反倒说得通了。
众人皆惊,王国公混在其中,也好奇地张望了几眼就快速退下。此等要事,王家早已不是当年的京中名门望族,可不敢瞎掺和。
高栋打眼一扫,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擦着眼眶。他可不信柔容公主会做此事,定是这小人在随意攀咬污蔑,可刻印造不得假……那便是京中有奸细?会是谁?
他心中惴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恨不得此刻就回府,再寄封信到边关。
沈言灯见着时机正好,道:“陛下与公主驸马关系匪浅,若知此事,不知会有何等反应。我辗转一夜,满心焦灼,却也不知该何解,这才将诸位寻至此处,共寻对策。若能为战事平息添上一份力,沈某也算无愧了。”言辞恳切,满面真诚,又沉身一拜。
众人瞧他此态,半信半疑,却还是主动将人扶了起来。
沈言灯四下谢过,转首间对上了一随从的神色,他眉心一皱,随意寻了个由头脱身,就先走到殿外听其耳语。
两三句间,理清了前因后果。
他道:“陈府中没人?”
那随从摇了摇头:“四下都寻了,却没瞧见。”
他眸光一冷,南枝日日去那染坊的事,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却也知没可能寻到就也放任其去,可如今一活人凭空消失,难不成真与那遗旨扯上了关系?想着,他当即道:“派人在京中好生找找,还有那个叫白文的侍卫,想法子带来问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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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灵堂居于宫中最偏僻一隅,绸白幡布在空中大幅度地摇晃。
四下空荡,唯有一棺椁停在堂中,几盏灯火笼着,灵位幽然,颜明砚跪于铜盆前,恍惚地拿了铜黄纸钱燃着。
火光吞噬,飘出点点灰烬,近乎快燃到了指尖处,冒出一阵钻心的烫意。
他这才收回了手,长睫轻颤,抬目看向那并列在一起的灵位,不知看了多久,被烫红的指尖蜷着,手背突出了青筋。
两边白烛燃泪,在桌面簌簌积了一层。
颜明砚看着,却腾地站起了身。
什么狗屁的皇位龙椅,全都是强塞给他的,从未问过他想不想要,凭何让他弃了一己之私,让他承了赵姓,做劳什子赵荣的继子?
他泄愤般将身上那层龙袍扯下,扔进了面前那火光焰焰的盆中。
龙纹精细,沿着细密丝线,慢慢攀爬着,燃烧着,化作满盆乌黑布料。
他就穿着中衣,大步出了灵堂,径直往宫门口而去。
前头宴席已散,众臣却难解心中堵闷,无措下俨然将沈言灯当作了主心骨,一道共商大计。唯独高栋,见着左右不散,实在等不及了,就装作腹痛难忍,先行告假出宫。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被侍卫拦下的那道身影。
高栋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待到近前这才敢确认:“陛下?”说完,察觉不对,忙不迭服身行礼。
颜明砚被拦在宫门口,几个侍卫明明识得他,却偏说什么担忧陛下安危,不得孤身出宫,饶他拿了身份出来压人,还是僵持在了这。
本就烦躁的情绪更加难解。
他转眸看了那高栋一眼,对他倒也有些印象,紧皱的眉尖忽地一平,张口道:“高大人这是要出宫?”
高栋对上那道视线,脊背慢慢爬上了一股沁凉,他僵硬地扯出了抹讪笑。
*
京郊树荫横生,处处透着春日已至的清新盎然。
马车一路疾行,将京城远远甩在了身后,只能看到一点黑影。
南枝蜷成了一团,窝在绒毯铺着的位上,仍被颠簸得眼皮轻颤,缓缓张开了眼。药性未消,她尚未处于迷茫恍惚时,就对上了另一边两人的目光,一怨一歉,都直勾勾盯着她。
她定了定神,下意识道:“母亲?柳明珍?”说着,刚想坐起身,四肢动了下才发现手脚皆被布条结实地绑着。
郑氏连忙倾身,上前将人扶着坐起来,垂着眸道:“先忍忍,待到了驿站,母亲就给你松绑。”
南枝想着上次郑氏所说,陡然反应过来这是要将她带离京城,她心底一慌,余光瞥见帘外景色,却是一片青绿,忙不迭挣脱着道:“什么驿站,我不走,母亲你快些给我松绑!我得回去!”
郑氏恍然未闻地,继续在她的身后垫着软枕,淡淡道:“今日你不走,来日想脱身都没法子。南枝,饶是你怪我怨我,母亲都不能放任你回那等龙潭虎穴。”
南枝听着她话中的顾忌,和面上的遮遮掩掩,却是满心不解,拧眉道:“母亲,你在怕什么?”
郑氏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车厢陷入一片沉寂。
马车仍在疾行,速度过快,车辙在平坦又直挺挺的官道都有点颠簸。按着这势头,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远离京城,到时再想回去就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了。
南枝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回想着。
按着以往对母亲的了解,她一没来过京城,二没与什么人结过很深的仇怨,行事也算是小心周全,能是因着什么才非要将她带着,紧赶慢赶地离开京城。只怕这仇家身份不凡,一旦出手必然至他们于死地。
可此人能是谁?
母亲入京住了能有小半年,在这连个相识的熟人都没有,寻常也没见她和谁来往过,甚至都没提起过谁。
她暗暗咬牙,转瞬换上一幅可怜的神情,凄声道:“我渴了。”
不待郑氏有何反应,柳明珍便主动倾身,露出柔柔的笑道:“母亲歇着,我来给妹妹喂水就是。”说着,将茶水递到她唇间,一点点喂下去。
南枝解了渴,看向柳明珍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神情,轻轻一嘁,就转过了头。
忽地她一滞。
上次柳明珍在府前拦住她,非说什么颜驸马是她的生父,满面笃定,倒不像是随意攀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