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3


上流的是赵家的血,是陛下,是皇帝,绝不能是那等受人驱使的傀儡!”

颜明砚转首,怔然看她。

指甲细长,在手腕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颜屺面色微冷,示意侍卫将人带出去。

柔容却死拽住他的手腕,划下了几条细长血痕,渐渐远离了他。

他顾不得手腕的疼意,怒而转首道:“父亲,我只是让你替我待阅奏折,从未将皇位交予你!”

颜屺理了理衣袖,不复往日慈父模样,轻嗤了声道:“先前我与你好声好气地说,只是不想破坏了父子情分,落个妻离子散的局面,你文不成武不就,安心做一高高在上的傀儡,为父替你做下那等繁琐事,对所有人都好。”说着,将他当成了空气般,闲庭信步般走了。

颜明砚僵站在原地,血痕凝出血珠,混在绯衣上几乎看不出,身体却是木的。

于他而言,根深蒂固的,父亲温和谦逊,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只惯爱在府中摆弄花草,又与母亲感情甚笃,从不喜那等权术,怎可能会是方才那等模样?

血淌在了地上,有小太监瞧见了,大着胆子上前,低声道:“陛下,您手腕处伤了,奴才去替您唤太医来瞧瞧。”

颜明砚有点恍惚,垂目看他,哑声道:“前几日在我身边那太监在哪?”

小太监扑通跪在了地上,声线轻颤道:“他以下犯上,已被驸马杖毙了。”

他愣了下,脑袋生出了一阵钝痛,神色间却露出一点茫然。

是梦吗?

抬手擦了下,却沾了满眼的鲜红血色。

另一边。

柔容被侍卫拉出殿后,没走一会,就在宫道碰到了沈言灯。

两相交错间,她眉眼一跳,忽地开口道:“沈大人。”

沈言灯停住脚步,转眸看她。

自新帝登基,陈涿出征后不久,他已一升再升,官阶蓦然跃居右相,换作一身深沉的绸紫官袍。

看似得道升天,可却与早先说好的大为不同。颜屺握有半数权,全力对付陈涿在朝中留下的那些残余势力,大肆安插人手,而对他翻脸不认人,单给了官阶,实权却与先帝在时一般无二。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杀了颜屺的机会。

沈言灯看着她被侍卫管束的模样,唇角轻勾,明知故问道:“殿下唤臣作何?”

柔容沉沉看他道:“不知沈大人愿不愿意与我做个交易?”

*

离京近一个月,大军抵至边关。

此去边关,为求早日抵达,一路几乎没怎么休整,到了边关营帐,才有能喘息一会的空隙。而这段时日,没一点消息传回来,陈涿几乎能想到某人气鼓鼓的模样,刚到边关就进了营帐,写信传回京中。

三十里一驿,急递驭马,过如飞电,除紧急军情外不得擅发。可一封信却悄悄掺在了其中,送到宫中被线人拦下,几相周转,终于递到了陈府。

院中,白文满脸堆着讪笑,将信递到南枝面前道:“夫人,这是大人送回的信。”

南枝瞄了一眼,忍着没拿,先嘁了声:“信使是骑驴送的信吧,快一个月了,终于送回来了。”

主子做事不妥当,连带着他也跟着受罪。

白文将信递到跟前,讨好道:“大人自是比不上夫人周全稳当,连一封信都等到这时日才送回来。”

南枝勉强将信拿到手里,边拆边道:“白文,你跟在我身边几日,就因我的耳濡目染,眼光终于变得这般好了,可喜可贺。”

足有三张信纸。

刚拆开始就是诚挚的歉言“遥遥月别,路中无处可歇,常念无信归府,亲人心挂,可转念又觉,夫人心善又大度,宽容又豁达——”

她唇角刚轻翘,坦然认下这些话,院中忽地冒出另一声音道:“陈大人这算是以权谋私吗?”

第111章 梅香一条贱皮贱骨的狗

沈言灯大步走入院中,目光落在了她指尖的三张纸上,笑意微冷:“边关战情紧要,陈大人竟将心思都放在旁处了。”

伴着他一道走到此处的,还有陈府侍卫与他带来的人,一拦一挡,两相对峙,抽出的刀剑在空中泛起冷冽寒光。他站在锋芒中,紫衣飘摇,似没察觉几寸外的危险般,幽幽地看向她。

南枝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纸,看向沈言灯,忽觉他好似与以往不一样了,失了点书卷堆起的儒雅气,冒着更凛冽又傲然的戾气。

白文当即挡在她面前,冷声道:“沈大人无诏无令,贸然闯入重臣府中,已是重罪!”

沈言灯恍然未觉,只看向南枝道:“陈大人出征在外,平日又树敌众多,难保没有宵小趁机做些什么。我是奉陛下诏令,派人护佑府中安危,以免他在前线分了心,一命呜呼,再也回不来。”

南枝默了会,左右是不相信颜明砚会有这般心细。

她悄悄将那三张纸叠好,收进袖中,道:“陈涿走时,已将府中琐事安排妥当,不需再平白耗去多余人手。”

沈言灯笑意不减:“怎么?南枝是不相信我吗?担心我会害你?”

南枝一下噎住。

他继续道:“京中多事,我不过是担忧你的安危,再且这是陛下诏令,也不能轻易收回,若你不愿,只让他们在府外照看着便是。”说着,却往前一步,靠得愈发近。

白文侧身挡在两人中间,扬起手中刀鞘道:“沈大人,这里是陈府,就算有陛下诏令,也也断没有在这不顾礼数,胡作非为的说法。”

沈言灯瞳仁转动,只看他一眼,露出一点转瞬即逝的杀意:“若论礼数,你不过是陈涿身边一侍卫,官阶好似只有六品,有何资格挡我的路?”

白文捏紧刀鞘,一时胸口怒意难忍。

南枝听得眉心轻蹙,伸手拉住白文的袖口,将他扯到另一边道:“既是陛下诏令,那沈大人将人留下便是,只是府中琐碎事多,母亲和祖母又都身子不好,忽然出现这么些人只怕是会吓到她们,还是就守在府外吧。”

京中流言她也听到了些,颜明砚虽有陛下之名,却无皇权之实,只能做一受人摆布的傀儡,传闻驸马入宫,帮其理政,而朝中又以沈言灯为首,她可不会犯傻,扮得老实点,总比胳膊被大腿拧折强。

沈言灯看向她疏离的神色,眸光轻跳。

至多再过三月。

陈涿一定会身死边关,京中无人可护,他可以徐徐图之。

他扬起笑,暗紫色常服衬得眉眼多了点阴翳,轻轻点头道:“好。”

接下来数日,那些安插在府外的人手在明面上几乎没对府中人生出任何影响,仅是疏松地守在府邸四周,连话都不怎么说,可每每南枝出行,总会发觉身后有好些在暗中窥视的目光,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跟随着。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