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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在!”

冯富商激动地说着,同时立即想要凑上去,整个人却被绊了一下,跌在座上。

“……”

然而对方连半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说:“这个,抓起来。”

随着他的命令,竟有无数高大冷肃的黑衣人从暗处跃出,手中持刀,直接堵住在场所有人的退路。

冯富商肥胖的身子更是被一下子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他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了,满场之人更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时,周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

“棠溪……棠溪珣?”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

原来,他竟然就是棠溪珣!

在宴席开始之前,这人就安静地坐在了那处幽暗的角落中,带着轻蔑的笑容聆听他们大出狂言。

“棠、棠溪大人……”

余刺史终于站起身来,他整张脸几乎都是青的,半是害怕半是愤怒。

能多年在这富庶一方的地方当刺史,他自然也是有些靠山和本事的,对棠溪珣怕是怕,可对方这样不由分说地打上门来,直接把他满府上下都给包抄了,实在半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之前他跟皇上争执的事,余刺史其实很想问棠溪珣是不是得了疯病,话到嘴边硬是给忍了下来。

他有些磕绊地说:“您不是说……要过几日才到的吗?”

对于他的发问,棠溪珣清淡淡的一笑,温柔中藏着致命的冷酷,像把划破笙歌的利刃:

“余刺史,你官商勾结,倒卖灾粮,侵吞朝廷救济,我既然来送你归西,如何还要提前预告给你?”

余丰一听,连脸色都白了,这个罪名自是万万不能认的,脱口说道:

“你血口喷人!”

棠溪珣歪了歪头,似笑非笑:“是吗?”

身上的披风拂动翻卷,他低下头,轻咳了几声,抬手道:

“把账册和黄籍都拿上来。”

很快,几名侍卫用木板抬着一摞摞厚厚的线钉本子走了上来,放在了众人面前的空地上。

“景泰二年三月初六,小薄荷村二百七十六口,每日供灾粮八百二十八斗。为何到了三月二十二日,该村只剩下五十余人了?其他的人丁并未销户,那么是去了哪里?该供给他们的粮食,又被分派到了何处?”

棠溪珣甚至连翻都不用翻那些册子,又示意侍卫随便打开一页,对他报了日期是四月十一。

他便又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一天某地本来应该在籍的人数,实际上无故消失的人数,以及没能及时供给的物资。

见棠溪珣竟然将那些册子弄到了手,在场众人起初神情各异,有人慌,有人疑。

毕竟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棠溪珣可能会查账的准备,但是在大家想来,棠溪珣就算提前了几日,时间也并不充裕,这些灾粮发放的单子要跟人头对应,还得检查前后日期一致,工作十分繁杂。

有他查的时间,假账早就做出来了,不必太过担忧。

但谁想到,棠溪珣竟好像过目不忘一般,将上面的各处错漏信口到来,没有一处是不准的。

余刺史再也无话可说。

他还在这里想着等棠溪珣来了如何接待如何应对,为此特意请来了一位大人物相商。

却没想到他等的人还没来,棠溪珣只是打了个照面,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完全决定了他抄家斩首的命运。

余刺史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周围的人根本忘记了搀扶,只是张口结舌地定定看着棠溪珣,但这次不是对容貌的惊艳,而是对才智和权势的畏惧。

棠溪珣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余刺史及他身边的几个从官带走,广袖起落间,虽清弱,但冷冽。

冯富商此时的酒已经完全吓醒过来了,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他极力将自己肥胖的身躯缩到桌子底下,期望棠溪珣能够忘掉自己。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棠溪珣看了他一眼,说:“一起带走。”

冯富商心头一颤,忙大声道:

“棠溪大人,我又不是当官的,你抓我做什么呢?你可不能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啊!”

棠溪珣淡淡地说:

“你不是半年前新纳了一位爱妾,她可是给你引荐了什么卖国求财的好生意了?”

冯富商心头一震,连忙说:

“我不知道啊!只是在她的指点下做了几桩生意,别的事我都不清楚……”

棠溪珣形状优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神色间似笑非笑,充满讥诮,一挥手,冯富商也被拖走了。

“至于其他人……”

他环顾四周,说道:“老实回去等着吧。”

说完,棠溪珣轻轻咳嗽了几声,转身时披风悠然荡起,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

他来时不露行迹,离开的时候却声威赫赫,所到之处,其他人纷纷手忙脚乱地让出一条路来,刚才的谈笑风生,全都变成了满目仓皇。

“轰——”

大门敞开,棠溪珣提起衣摆,迈出门去。

然后,他一下子停下脚步。

只见门外被月光铺出的满地白霜下,管疏鸿手中牵着匹马,身后三五随从,正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几步之遥。

他们之间横亘的,正是如此刻夜色一样沉沉的黑暗,和两年光阴。

棠溪珣倏然怔住。

第116章 风吹江畔春

云影徘徊,从月亮上掠过,两道各怀心事的目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交错。

这两年间,管疏鸿曾无数次在虚无中描摹出这张面孔,甚至好几次思念难熬的时候,他也曾夜行千里,赶到西昌来。

可是棠溪珣就是这样行事狠绝,连他的旧宅都不再住了,一次都没让管疏鸿见到他。

大概他以为,这样做管疏鸿就会忘记吧,可是两年来的日日夜夜,一刻都没有过。

管疏鸿没有办法,只有尽量去打听棠溪珣的消息,听说这两年棠溪珣的身体状况虽然不至于像前世那般,但也不是很好。

管疏鸿接近不了他,也知道棠溪珣不会要自己的东西,便想尽了法子弄来各种珍贵药材,派人去西昌的京城高价售卖。

他知道,价格定得高些,棠溪珣身边自然会有人一掷千金地买下来,这样也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而管疏鸿,也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将这两年岁月缝隙里漏出的碎片拼凑起来,当做让自己支撑下去的唯一慰藉。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用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姿态去争,去抢,以最快的速度在昊国站稳脚跟,得到权势与拥戴,然后,在棠溪珣终于离开了京城的时候,他就来了。

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然后大门洞开,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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