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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已经完全包裹住了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影,唯有一双精致的裸足被迫抬起来悬在半空中,足尖用力地勾起又绷紧。
那一身新雪似的肌肤,也暴露在了地牢带着阴霾压抑的空气里,渐渐泛出红晕……
彻夜未停。
退出去的太监以为只需要值一会夜班,没想到足足在外面守了六七个时辰。
直到天色渐亮的时候,他才看见一开始说是要亲自用酷刑审问奸细的陛下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只剩一袭单衣,脸上多了几许挠痕。
奸细被龙袍裹住抱在他的怀里,看上去蔫蔫的,眼睛通红,真像是遭遇了酷刑的样子。
可是怎么……哎?一路被带回了寝宫?
……
真是荒诞的梦境。
那一缕晨曦照在脸上。
棠溪珣睫毛颤动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几乎是在他的身子刚刚动弹了一下,身边就有人倏地握住了他的手,连声说道:
“好点了没有?胸口疼不疼?”
那人竟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梦里梦外两道身影倏然交叠,让棠溪珣倏然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去。
——竟是薛璃。
那种诡异的、扭曲的宿命感,似乎在真与幻之间往复徘徊,让人一时有种极度眩晕的感觉。
棠溪珣忍不住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
薛璃十分担忧,转身就要叫太医。
“不用。”
手掌被另一只比他柔软纤细的手软绵绵抓住了,棠溪珣轻声地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不知道哪一世的事情,他和管疏鸿因为管蔚真对剧情的改变,在管疏鸿统一两国之后才相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满心复国的奸细。
但相悖的立场,也没有让他们成为彼此仇恨的敌人。
棠溪珣明白了管疏鸿为什么能找到明政殿——大概也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使然。
“怎么没事?”
听到棠溪珣的话,薛璃皱起眉,低下身来摸着棠溪珣的头发,说:
“一看你昏迷着被人抱回来,真把我吓坏了。太医说你是心思郁结,内外皆伤,听听这是什么话?小小的孩子,万事还有大人在,你郁结什么啊你?”
棠溪珣道:“谁把我抱回来的?”
薛璃一顿,说:“管疏鸿。太医说你没事之后,昊国的侍卫把他给带走了。”
他对此也十分疑惑,说到这里,不禁微皱了下眉:
“我瞧着他脚步虚浮,对待那些侍卫时神色冷漠,倒好像……被挟持了一样。”
棠溪珣没有吭声,慢慢地闭紧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鹏程万里,顺遂平安”。
……此去不见。
“珣儿。”
薛璃小心地问他:“你要是舍不得,要么我派人……把管疏鸿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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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管疏鸿走了,实在是件让人欢欣鼓舞的好事,他只恨不得那家伙这辈子都别再踏上西昌的土地一步,可是见到棠溪珣不开心,薛璃还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棠溪珣却摇摇头,立刻很坚决地说:
“不,是我想让他走的。你千万不能再去叫他,也不许再跟他有什么联系,说我的事……他要是派人来打听,也不许说!”
看他说的着急,薛璃只能道:“好,你说怎么就是怎么。”
事到如今,他只能在心里叹息,唉,要是管疏鸿是一条狗就好了,这样可以就拴在宫里,当个棠溪珣的宠物陪他开心取乐。
或者哪怕出身平常一点,他也可以阉了召进来,专门放到棠溪珣身边跟他玩。
而现在,或许早日分开对棠溪珣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日后整个西昌都是他做主,只要他想尽办法,总能让棠溪珣开心起来,忘掉那个人。
正思量间,棠溪珣的目光无意扫过一处,脸色突然变了,然后挣扎着就要坐起来,骇然道:
“你在做什么?!”
薛璃冷不防被他吓得愣了愣,说道:“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你现在是皇帝了,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跪在地上说啊!你要害死我啊!”
棠溪珣简直气绝,伸手去拽薛璃肩膀上的衣服:“还不赶紧起来!”
他真是愁得慌,他就剩两年的时间了,为什么这帮人还能一个个都让他这么操心?
这要是离了他可怎么好呀!
薛璃根本就不知愁,还在那笑着逗他:
“哎呦,我们棠溪大人真是贤德,可比得上班婕妤了,来,你说‘平身’,我就起来。”
棠溪珣:“……”
眼看他的脸色极不好看,隐隐就要发火,薛璃也不敢再逗,自己灰溜溜地从地上起来。
他悄悄瞟了棠溪珣一眼,突然一拍脑袋,“哎”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棠溪珣根本就不想理他,薛璃却很有法子,说道:
“我刚才忘了,姨夫姨母他们还在外面呢,你昏倒的时候,他们也过来看了你,担忧的不行,但太医说太多人在你房里浊气重,我便请他们先出去了,咱们快把你醒来的事跟他们说一声吧!”
棠溪珣一听就知道,薛璃这是故意转移话题让自己不跟他计较,可是他也确实怕父母担忧,嘴角抽了抽,只好点头答应。
薛璃得意地笑了,转身叫人。
“陛下。”
在两人进门之前,棠溪珣突然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恭喜你苦尽甘来。”
薛璃回头,看到棠溪珣脸上郑重认真的神情,不知怎么的,他忽地眼眶一热,轻轻“哎”了一声,说:
“往后等着我们的就都是好日子了,表哥必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棠溪珣轻轻地笑了笑,说:
“好,我等着过好日子。”
很快,收到消息的棠溪柏和靖阳郡主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两人这一遭也都被吓得不轻,几乎忘了给新君见礼,就凑到床前对着棠溪珣嘘寒问暖,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还要不要睡,想不想吃好吃的。
棠溪珣看看他们,又看看含笑站的远了一点的薛璃,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小的时候,在宫里住了一两年之后,他经常为了一件事犯难。
他不是被表哥养,就是被爹娘养,被送到宫里之后,他很想爹娘,可是和表哥住久了,他也挺舍不得这个臭表哥的。
要是什么时候,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直到他渐渐明白了自己是被父母给送人了之后,也就不想了。
而此刻,棠溪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身边那些围着自己的人,突然感到就好像把童年重新过了一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