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6
爆开冲天水花,两朝士兵在水面厮杀得不可开交。
半刻钟后,水花平息。
雾中露出逐渐弥漫的血色,南人的尸首静静地横在湖面,羌兵立在原地,笑容得意。
阅兵台上,羌人使者施施然露出一个笑容,反观南朝,王公贵族皆是面色一变。
太医下湖查探,神色突变,颤颤巍巍道:“没气了……”
南朝士兵,死了。
帝王神色冰冷,轻轻扫了使者一眼,原本还得意万分的使者瞬间噤了声,笑嘻嘻道:“陛下,胜负已分,这一局,是我朝赢了。”
帝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轻声道:“再来。”
使者笑容不改:“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听陛下的。”
第二次,同样的水域,同一位的羌兵,不同的南朝长水。
水花再次迸溅,遮住众人的视野,水花散尽后,南人已经奄奄一息,不屈的目光瞪着羌兵,虚弱地说了一句:“你使诈……”
可惜距离太远,他的声音太低,无人听见。
羌兵放声大笑,用羌语高声质问:“还有谁?!”
下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会是谁?!
连胜两局,一洗前两日连败的耻辱,在座的羌人扬眉吐气,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互相谈笑。
帝王不动声色,轻叩案几,还不等他开口,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陡然打断了羌人刺耳的大笑:“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彩楼丹犀上,金裳少年越阶而上,长风拂过他流溢的发带,漾出流水似的华光。
他忽而停下脚步,侧身,伸手扶正宫墙上垂曳而下的花枝,随后径直登上阅兵台。
京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花阴下,少年人。①
当真是极美的一幕。
台上众臣各有所思,想来,这就是那位“男后”了。
去年岁末年宴,陛下让他坐在凤椅,一同参宴,如此僭越,却迟迟不见立他为后。
可见,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并非真的有意要立他为后,也不知这少年究竟来此作甚?
这可是阅兵台,两朝会晤,互相较量,如此森严肃穆之地,岂是区区一个脔宠能来的地方?
众人心中千回百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反倒是独坐高台的帝王骤然起身,视线牢牢锁住赢秀,“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落在诸人耳中,便成了明晃晃的质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目光各异,多是轻慢倨傲,全然不把赢秀放在眼里。
赢秀毫不在意,朝谢舟挥了挥手,兴致勃勃:“……陛下,我来试一试!”
毕竟是在人前,赢秀十分乖觉,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谢舟,也没叫帝王的本名,而是同众人一样,唤他为陛下。
这个称呼足够尊敬,却也透着十足的疏离,客气。
帝王微微眯起眼,眼眸中掠过一丝危险,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了赢秀的面子。
但是,此事如此危险,怎能让赢秀插手……
使者看看赢秀,又看看帝王,笑道:“都是南朝金陵帝王乡多美人,想不到微臣一来就看见了两个绝色美人。”
言语中的轻佻几乎要溢出来,笑容轻慢,仿佛在给物件沽价。
赢秀转过头,乜了他一眼,“如果我赢了,我能否向您讨一件东西?”
使者含笑,毫不在意地应下,自以为风度翩翩:“只要是微臣身上有的,你尽可以取走一样。”
使者符节,裘褐披毡,钱袋配饰,只要这个刺客要的,他都可以给。
反正,他也赢不了。
使者甚至没有想过,赢秀输了要赔什么赌注。
因为,结局已经注定,这个少年要赔的是命。
赢秀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那笑容叫在场之人有些呆住了,“一言为定。”
还不等帝王开口,金裳少年足尖一点,飞身而起,袍裾迎风鼓起,宛如一只秀气的金鹤,朝着玄武湖,从高台轻捷飞落。
玄武湖好似一面巨大的境面,横在辽阔天地间。
五百楼船十万兵,登高阅武阵云生。②
阅武台上两朝臣子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从高台跃下,瞳孔陡然缩紧,这少年是要寻死不成?!
他们纵横官场,从未见过如此鲁莽之人,不由地提心吊胆,下意识倾身靠近台下,一眨不眨地盯着赢秀。
湖光水色,一碧万顷。
那抹金色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衣袂翻飞如落花,置身奇湖,却如履平地,踩着水,缓缓走向那位满身血腥的羌人。
“你不是问,还有谁么?”
少年停在他面前,脚下水波不动,流风萦绕,“我,南朝赢秀,来与你一战。”
湖面空旷,两朝舰船泊在不远处,少年的话传遍玄武湖,一直传到阅武台上。
羌人使者不以为意,虽然这少年出场方式着实玄乎,但是那又怎样,这些年奇兵诡诈的花架子他们见得多了,这算什么?
金陵富贵乡的少年,高门士族的刺客,帝王的男宠……管他是谁,就这体格身形,不出一招,便会死在羌兵的手下。
帝王指尖微微收紧,轻轻抬眸,看了一眼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缓缓移目,眸光落在使者身上,视线森冷,隐约透出淡淡的杀意。
有道是,两国开战,不斩来使。
……那又如何?
玄武湖上,体壮如山的羌兵歪头,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打量着眼前精致秀气的少年,咧开嘴,桀桀笑了两声,善意地询问道:“就你?”
他颇有善心,转头看向阅武台,伸手指了指赢秀,用羌语问道:“他?”
这个少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相比一脸不屑,半个身子淹没在湖水中的羌兵,赢秀立在水面,翩如惊鸿,两人对比鲜明,前者像是一座巍巍小山,后者显得很是渺小。
“可以开始了么?”
赢秀轻声问道,他用的南朝的语言,羌兵听不懂,看他神色,察觉出此人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原本的不屑骤然变成了愤懑。
羌兵冷笑,指了指赢秀的脑袋,又抬高了些,指了指自己,那意思不言自明,这是在嘲笑赢秀的身高。
赢秀最不喜欢别人嘲笑他矮,七尺七寸,放在正常人中,怎么也不算矮。
都怪他们长得太高了,少年抬眸,不咸不淡地打量了羌兵一眼。
这是他悄悄从谢舟身上学来,用这种眼神看人,宛如看狗。
羌兵果然勃然大怒,五指攥成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赢秀。
号角吹响,搏斗开始。
羌兵故技重施,一拳砸中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趁着水花遮挡阅武台的视线,正要举起手,露出套在十指上的虎爪匕首,就像曲掌砸破前两个士兵的颈项一般,砸断这个金裳少年的颈项——
谁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