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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秀总算能呼吸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眼底满是恼怒。
皇帝斯条慢理地整理雪白衣襟,忽而俯下身,去听他说了什么。
他仔细听了片刻,总算听清了,赢秀在说:“谢舟我讨厌你!”
他不是谢舟,赢秀讨厌的人不是他。
皇帝如此想道。
在对方俯下身那一刻,赢秀霍然僵住,也不再嘀嘀咕咕了。
他微微睁大了瞳孔,一觉醒来,昨夜还在隐隐发疼的眼睛已经好多了,不知是谁给他上了药,视野清明,看什么都清晰。
以致于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头顶,白衣青年正在低头看他,视线碰撞,这张令他神魂颠倒的脸清晰地撞入眼底。
皇帝绸缎似的黑发披落,铺开无边墨色,肌肤显得愈加白,质如冷霜,冰姿雪貌,清清冷冷的。
赢秀看得出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头思索了一下,不再理会皇帝,转身爬向里侧,拿起角落里的金链,自顾自地往自己脚踝上套。
层叠次落的帷幕后,少年低头认真地套了一会儿,总算将金链穿了进去,鎏金精致的金环束着伶仃的脚踝,有些松垮,一挣就能挣脱开来。
他研究了一下,发现没法套得更牢,也不再理会,转头朝皇帝扬起手中的金链,眉眼弯弯。
第55章
皇帝垂眸凝视着赢秀, 黑沉沉的眸光闪动,轻轻掠过他手上的金链,落在少年眉眼间。
清澈, 明亮, 令人想到三尺剑锋上, 那一寸明光。
他俯下身, 朝赢秀伸手,赢秀愣了一下, 犹豫着, 将自己那只完好无损的手递了过去,那只脱臼的手则悄悄藏在身后。
皇帝什么也没说, 伸手拉出赢秀藏在身后的手。
少年手腕修长,秀如削玉,腕骨脱了臼,肿了一圈, 上面还布着细细的勒痕,深深陷进细白皮肉里。
一片青紫, 看上去好不凄惨。
赢秀有些想要缩回手,手腕还疼着,被人攥在手里,疼感便更加明显。
“咔嚓。”
一声轻响。
赢秀还没反应过来, 脱臼的月骨便被推了回去。
对方的动作太快, 太过熟练,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痛,错位的骨头便已经归位。
饶是如此,紧随其后的疼痛还是让赢秀忍不住皱眉。
殿外,宫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小心翼翼地呈上药膏。
赢秀正想伸手去接,皇帝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弹,转身亲自接过药膏。
宫侍眼观鼻鼻观心,自觉地退了下去,低眉垂首,如同一道看不清眉目的鬼魅身影,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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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太极殿,一时只剩下赢秀和帝王二人。
少年想要从帝王手中取过药膏,后者却抬起手,不让他碰。
当着他的面,亲自取了一点,化在掌心,攥住赢秀的手腕,轻轻揉动。
帝王指腹有些粗粝,上面覆着细细的茧,纵使沾了温软的疗伤药膏,指尖依旧冰冷,带着森寒温度。
一寸寸摩挲过高高肿起的手腕,冰冷慢慢渗入高热的肌理。
赢秀被冰得有些无措,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皇帝为他上药。
这药膏果然神奇,渐渐融化在皮肤上,手腕一点也不疼了。
少年刺客新奇地甩了甩手腕,疼得忍不住呲牙咧嘴,再一抬眸,年轻的帝王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赢秀心虚地放下了手,后知后觉,自己昨夜受了不少伤,今日醒来却不觉得疼痛,应当是有人给他上了药。
……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是皇帝,当今陛下,以残忍暴虐闻名于世的昭肃帝。
……也是他的谢舟。
赢秀骤然想到一件要紧的事,仰头问谢舟:“其他刺客呢?”
谢舟轻轻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杀了。”
闻言,盘腿坐在龙床上的少年刺客骤然安静下来,浓郁的鸦发遮住雪白的肌骨,流出难得一见的脆弱秀美。
“你觉得我不该杀他们么?”谢舟低声问他。
参与太极殿刺杀的人,除了赢秀,全部都凌迟处死了,一片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本貌,一清早便悬于菜市,以儆效尤。
至于刺杀主谋,深藏在幕后的琅琊王氏……
谢舟眸光微转,流露出被刻意收敛的冰冷嗜杀,稍纵即逝。
刺杀帝王,乃是夷九族的大罪,赢秀岂能不知。
他如今能好好地活着,全靠……
赢秀有些茫然,直接问谢舟:“你为什么不杀我?”
不是含恨的质问,也不是有恃无恐的挑衅,单纯是疑惑,少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杀他。
谢舟笑了一下,那张漂亮的脸上,一闪而逝的短暂笑容让赢秀看花了眼。
直到笑容消失,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下一刻,年轻残忍的帝王伸出指尖,轻轻拨开赢秀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帝王俯身,轻声在刺客耳边道:“因为我是你的谢舟。”
谢舟,怎么会杀赢秀。
凉薄冰冷的气息拂过赢秀的耳廓,裹挟着来自上位者的恐怖气息,几乎是毫不收敛地扑面而来。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赢秀本能地颤栗,身体条件反射地痉挛,弧度很轻,像是湿了翎羽的鹤在簌簌发抖。
他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反而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一本正经地抱怨:
“不管怎么说,你都骗了我,你不和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谢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道歉,你就会原谅我么?”
——无论对你做了什么,只要道歉,你就会原谅我,是吗?
“当然不是了!”赢秀被他的逻辑气得面颊微微发红,习惯性地指挥他:“你把我的鸟放进来,我得报一声平安。”
他的鸟,那只圆滚滚的鸱鸮,因为长得很圆,所以名字叫做鸟。
从前住在客舍时,鸟就养在静室的廊下,谢舟时常会替他照料,久而久之,赢秀也就习惯了吩咐谢舟。
谢舟似是思索了一下,“鸟不知道去哪了,我派人给你找。”
他答得滴水不漏,偏偏赢秀就是怀疑他,“是么?”他裹着被衾爬下床,赤着脚踩在地衣上,“我要自己找。”
赤脚走出去几步,长长的被衾拖在太极殿的地衣上,赢秀试图抱住全部的被衾,尝试了一番,最终选择放弃。
回头望向立在原地的谢舟,“我的衣裳呢?”
没有衣裳,这可怎么出门?
怎么也得给他找一件亵衣吧?
谢舟生得一副观音貌,语气淡漠平静:“坏了。”
“坏了?”赢秀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认真地提出疑问:“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