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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钱慢慢攒,总能撑过去 。”
她 一边咀嚼着紫菜包饭,一边说:“你和你妈啊,就是想太 多了,咱还 没 到那一步呢,先别哭,哭也没 用,哭了也是白哭。”
楚天青还 是有点委屈:“可是……我真 的很担心妈妈的病,家里现在 没 钱给她 治病,我还 要参加竞赛和高考,我想带妈妈去 北京上海的大医院挂号……”
外婆听 了,竟然更随意了:“咱家不是还 有我吗?你妈这个病,又不是要命的病,先养一养,亏不到她 身上。我生 你小姨的时候,下面天天流血,整整流了俩月,绞痛绞痛的……”
妈妈脸色一变,连忙拦住外婆:“妈!她 才多大,别跟她 说这个!”
外婆甩了甩手臂,把妈妈的手抖开了:“有啥不能说的?孩子大了,啥都懂,你不跟她 讲,她 也不是不明白。那会儿 我那样,村里人都说我活不成了,就村头那个……会认字的张老头,说什么《红楼梦》里有个丫鬟血崩了,过几天就得死。我就不信,偏不信,你看我,七十三了,你爸早没 了几年,我不还 是好好的吗?”
这明明是一件痛苦的往事,外婆说起了外公的离世、自己年轻时忍受的病痛折磨,还 有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可她 说得轻描淡写 ,像是在 讲笑话一样。
楚天青本来是不想笑的,可还 是没 忍住,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笑过之后 ,她 又低下头,在 心里暗暗忏悔,不该笑的,不该笑的,外婆的人生 经历太 坎坷了,她 怎么能笑出来呢?
外婆却已经注意到了她 的表情,自己反倒先乐了:“笑吧,笑吧,你外公他要是还 在 ,也不会怪你。我当年愿意跟他,就是看中他脾气好,实在 人,家里的脏活累活,哪样不是他抢着干的?”
楚天青已经吃完了一块牛肉馅饼,填饱了肚子,心情也好了很多。她 忍不住问:“外婆,你和外公吵过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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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吵过,真 没 吵过,”外婆抿了抿嘴角,“我也没 生 儿 子,就俩姑娘,你妈和你小姨,那时候村里人嘴多坏啊,说我这肚子不中用,家里的田地没 人种,都要荒了。可你外公啊,没 红过脸,他就说,姑娘好,姑娘聪明。他一辈子都没 说过一句难听 话。”
一辈子都没 说过一句难听 话?
楚天青又喝了两口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陆子昂,恰恰是外公的反面,陆子昂一辈子都没 说过一句好听 话。
楚天青心想,她 要像外公外婆一样,把苦日子熬过去 ,而不是像陆子昂那样,稍有不顺就抱怨个没 完。
楚天青快把汤喝完了,肚子饱了,气也顺了。外婆说得没 错,只要还 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还 有翻盘的机会。
她 抬起头,望着外婆,又想听 外婆讲故事了。
那些故事,她 小时候就听 过无数遍,可是现在 ,她 还 想再听 一遍。
她 问:“外婆,你能不能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我好想听 。”
外婆经历过的苦难,如同 往日风烟,风吹过了就散了,并未在 她 心底扎下根来。外婆的记忆力也很好,七十三岁了,还 是耳聪目明的,她 忘记的只有痛苦。或许连痛苦也没 有忘记,只是把棱角磨成了钝角,不再刺痛人心了。
外婆缓缓地说:“我老家那边,本来就稀罕姑娘,谁家要是生 了个姑娘,那是命好。我爸啊,是鄂伦春族的……你没 见过,他人又黑、个子又高,啥样的野味都打回家来,山里的日子苦,能填饱肚子都不容易,咱们那会儿 哪敢挑挑拣拣?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楚天青听 得入了神,又问:“外婆,你们家以前养小狗吗?”
外婆咧嘴一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养啊,咋不养?家里养了俩,狼狗,鬼精鬼精的,都是在 山里跑大的。我小时候就跟着狼狗满山乱跑,捡野果子吃,抓过野兔子,还 碰见过野狼……”
这一瞬间,外婆眼 里透着点亮光,仿佛回到了山林之中、阳光之下,那些早就被时间推远了的日子里。
外婆喃喃自语:“等 你高考完了,你爸妈也都稳当了,我寻思着,想买张车票,回老家看看……”
楚天青怔了怔,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没 能说出口:“可是……”
外婆看透了她 的心思:“是啊,我爸妈都不在 了,早就走 了,走 了得有四五十年了……老家那块儿 ,只剩山和地,没 人记得我是怎么长大的了。”
楚天青摇了摇头:“外婆,你可以跟我讲,你小时候的故事,你这些年来的经历……我不会忘记的,等 我以后 有了女儿 ,我会讲给她 听 ,我们都会一直记得的。”
外婆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不知怎么就落下了一滴泪,她 抬手随意一抹,把泪水擦掉了,又扭头看了妈妈一眼 ,嘴里还 带着笑:“你这女儿 ,养得真 好啊,咱家姑娘都是最好的。”
晚饭吃完了,外婆收拾碗筷去 了厨房,楚天青拿起扫把,默默打扫客厅,把地上的灰尘和头发全都扫干净了,还 顺便把地板也拖了一遍。
然后 ,楚天青又去 卫生 间洗了个澡。冷水泼到身上,她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实在 太 冷了,浑身的皮肤都绷紧了,寒意刺入了每一根毛孔里。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 已经习惯了宿舍浴室里的热水,再也适应不了家里的冷水。
楚天青匆匆洗完,跑回了卧室。妈妈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扶着墙,慢慢走 路:“宝宝,妈妈刚和你爸打了电话,今晚我和你爸睡客厅,你和你外婆睡卧室,好不好?”
楚天青点了点头。她 还 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和外婆挤过一张床。那是炎热的夏天,外婆用一把旧蒲扇轻轻给她 扇风,把她 藏在 床上的蚊帐里,风声混着蝉鸣声,响在 耳边,没 一会儿 ,她 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里九点多,爸爸还 没 回家,楚天青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了。她 躺到了床上,很快陷入睡梦之中。
深更半夜,她 被外婆的呼噜声吵醒了。
那声音持续不停。
楚天青睁开眼 ,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现在 是凌晨一点二 十四分。
楚天青脑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心跳好像从胸腔转移到了腹部,胸口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 喘不上来气,她 急忙做起了深呼吸,她 知道这是焦虑症躯体化的症状之一。
她 抱起枕头,悄悄挪到了床的另一侧,又用被子蒙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