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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安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是吃饭,咱爱说干饭,这是不行的,官话要说吃...”

戎州的方言已经有所调整了,放在过去,满嘴的干饭,嘎嘎,菜菜,粑粑等词儿,赵家老家是东边的,用词还好,所以这些纠正起来不难。

梨花站了会儿,又去看赵广昌。

孩子们有些怕赵广昌,所以听得很认真,偶尔有一两个走神的也是年岁小的。

在宅子住的这几天,大家没事就反复练习官话,赵广从他们回来这天,简单的日常用语基本都会了,就是从小带的口音去不掉,不过这点能找说辞搪塞过去。

眼下人已经回了,她们得准备启程了。

几日过去,征兵好像没了消息,只是她和黄娘子找去她姐妹的住处时,里面已经没人了,问邻里,说是衙门给官员家眷安排了统一的住所,不仅这户,附近的官员家眷都搬走了。

梨花直觉有事发生,于是赵广从他们一回,她让大家套车连夜出城。

赵广从瘦了一大圈,还黑了不少,像从煤炭堆里出来的,给黄娘子惊得差点没认出来,“赵郎?”

赵广从坐在门槛上抱怨,“三娘,你这次把我们害得好苦啊。”

梨花检查背篓里的手实,她不识字,让赵广安根据手实的记载把相应的人数清点出来,茫然地看着赵广从,“我何时害你们了?”

“你好意思说?益州在征兵,我们差点被抓走你知道吗?”

想到自己虎口逃生的经历,赵广从心有余悸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我是再也不去了。”

也是他疏忽了,忘了带过所,要不是跑得快,就被官兵抓走了,赵广从抱住黄娘子,“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黄娘子拍拍他的背,这几日跟赵家人相处得很愉快,是以她脸色红润,再被他一衬,美得跟朵花似的,菊花婶拉开她,“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些。”

黄娘子的家人都死了,再被赵广从坏了名声,往后要嫁人就难了。

赵广从怀里落空,尴尬的挠了下头,黄娘子也尴尬,问他,“饿不饿?我买了面条,给你煮面?”

两次出门都是跟梨花,经不住梨花念叨,她买了许多东西。

赵广从点头,“我怎么闻着肉香了?”

“炖了骨头汤,我先给你盛点。”她自然的往灶间走,周氏脸色铁青,碍于人多不好发作,但那双眼差点没把赵广从盯个窟窿出来,赵广从佯装没看到,跟梨花说,“益州征兵,这些手实怕是用不上了。”

益州征兵是梨花没想到的,这跟那段记忆太不一样了,她问赵三壮,后者脸色凝重道,“不知道是不是征兵,反正官兵到处抓人。”

他的措辞更为谨慎,梨花问,“抓到何处 ?”

“不知道。”

要是这样的话,益州的手实就没用了,而且走官道恐怕不安全,益州征兵,戎州恐怕也快了,梨花道,“先出城,出城后再做打算。”

征兵总有缘由,打仗?叛变?总得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梨花决定出城后再打听。

在宅子住了几日,大家已经喜欢上这儿了,突然听到说搬,都有些不适应,“十九娘,咱们还回来吗?”

戎州城挺好的。

谈不上安居乐业,但不像在其他地方提心吊胆。

梨花道,“往后太平了咱就回来。”

不过也许是很多年后的事儿了,那段记忆里,西南动乱持续了好多年,在场的好多人都没等到回归故里的那天,梨花说,“大家莫沮丧,只要咱们齐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想想咱们在奎星县的时候,日子是不是好很多了?”

是啊,在奎星县朝不保夕,好不容易走到戎州还差点被官兵杀了。

想到那些惨死的难民,大家伙不磨蹭了,“走走走,现在就走。”

那几家看赵家脸色办事,赵家要走,他们也不耽搁,笨拙的套好车,所有人往车上一坐,赶着先走了。

赵家队伍长,落在最后,不过梨花又买了两头牛,加上族里的共十一头牛,稍微挤挤,都能坐车了,除此,还有个好消息就是通过几日针灸,老村长的嗓子能发音了。

就是嗓音太过粗哑,说快了就听不懂。

如梨花所说,日子有盼头了。

许是益州征兵的消息传开了,出城时需出示过所,梨花准备得齐,加上一口官话,守城官兵没有为难她们,倒是她们身后的几人冒充良民身份被官兵看了出来,几人当场被拖走,喊叫声响彻整条大街。

赵广安疑惑,“为啥冒充良民啊?”

良民就是普通百姓,身份并无尊贵之处。

他跟赵书砚换了回来,如今赶着梨花坐的车,梨花道,“良民身份不容易遭人怀疑。”

“他们不是良民是什么?”

“不知道。”梨花没有看到那几人的模样,自然无从分辨,她猜测,“可能是逃户,又或者奴籍,官兵既然看出不对劲,必是哪儿出了问题。”

赵广安瞬间想到自家的手实,“那咱们...”

“咱们有过所,没到用手实的时候。”

赵广安舒了口气,“也不知益州是何光景。”

梨花也好奇益州发生了何事,在她记忆里,去益州是所有人的梦,赵广昌卑躬屈膝的讨好贵人所求也不过是去益州,而现在,益州竟然出现了征兵。

一旦征兵,村里便只剩老弱妇孺,难民们北上,村里的人都会沦为难民发泄的工具。

更别说岭南的合寙族了。

梨花问赵三壮,“三壮叔,益州的村子乱吗?”

“乱什么呀?我们走了几个村,村里都没人了,好不容易碰到几个活人,还是偷偷回村搬东西的...”

“村民们去哪儿了?”

“山里啊。”赵三壮给梨花指官道两侧的山,“出城那晚就看到人进山,当时以为是打猎的,现在想想,没准进山探路的。”

因为这儿是戎州地界,还没征兵,进山只有可能是探路的。

“你们进山了吗?”

“进了,官兵们追我们时我们就往山里跑。”

村民们的手实留在村里的,所以他们老早就捡齐手实了,之所以拖几天才回戎州就是在山里迷路了,深山里的树木高大,爬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蝗虫,委实辨不清路。

赵三壮问梨花,“咱们要进山吗?”

习惯了官道难民涌动,忽然冷清下来,总叫人心里不踏实。

梨花也有这样的感觉,戎州已有百姓北上,可整个官道并不见多少车辆,挑担背篓的行人亦很少,她想了想,“先走一段路再说吧。”

那几家走在最前边,初得牛车,老方氏意气风发,朝后而坐的跟老秦氏寒暄,“你那腿好像有点毛病,该找大夫看看的。”

她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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