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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儿。
她看不到后车的情形,只得硬着头皮道,“娘,二娘和四郎好像有些中暑,能不能来你车上?”
老太太带着棺材扬眉吐气了一回,难得没有骂人,“抱过来吧。”
刘二把车停下,元氏忙带着子女跳下车。
族里人脚程快,追上后就没落后过,见牛车停下,跟着放下箩筐歇息。
除了棺材,重物都放牛车上去了,箩筐多是挑的奶娃,心细的带了煮饭的石釜,炖菜的调料。
赵铁牛五大三粗,只带了换洗的衣物,家里仅有的粮食,以及一桶水。
趁休息的间隙,他走到老黄牛旁,问赵广安,“咱啥时能到县里啊?”
他爹娘过世多年,这些年,没少受赵家恩惠,所以赵广安要逃,他想也不想就跟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藏青色翻领半臂衣,赵广安看得别扭,“啥时候还我衣服?”
“啊?”赵铁牛低头,下巴的汗恰好滴在领子上,他抬手擦了擦,“现在还?”
“......”赵广安拧起眉,“洗了后还我。”
赵铁牛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三堂弟你是讲究人,肯定闻不惯我的汗味,我琢磨着穿两日就脱下来洗了。”
“……”赵广安心里骂人:不要脸。
两人说话时,元氏扶着女儿上了车,把儿子递给老太太,随即双手撑着车板,正要用力往上时,老太太的话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
“孩子们跟着我,你去前头。”老太太素来不给她面子,直言,“看到你我浑身难受。”
“......”
赵文茵看她娘被拒,小脸一扭,撑着车板就跳来下去,“阿娘不坐,我也不坐。”
因为村里的闲言碎语,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赵文茵,冷道,“随你。”
元氏看老太太不喜,扯过女儿,“你上去。”
赵文茵挣脱就往前跑,老太太怀里的赵漾看他阿姐跑了,也不干了。
赵漾已经五岁半了,被元氏养得白白胖胖的,他一使劲,老太太有些抱不住他,当即也恼了,“要走就走,我还懒得伺候了。”
第8章
婆媳两不和已久,村里人早就见怪不怪,因此并没上前劝架的。
挑拨离间的倒是有。
老吴氏背着半桶水挤过来,眉飞色舞道,“二嫂,你也太凶了,小漾还小,离不得娘不是人之常情吗?梨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广安还把她架在脖子上呢。”
老太太脱口而出,“能一样吗?”
梨花是福星,有了她,老三没有出去赌过。
赵漾是个哭包,整天到晚就知道哭,性子一点都不讨喜。
知道老吴氏爱搬弄是非,老太太不给机会,岔开话题,“你棺材擦了吗?那么多灰,躺着不难受啊?搁我我可受不了。”
“......”老吴氏想骂人,她没死呢,躺什么躺?
元氏带着孩子回到车上,老太太斜妯娌一眼,“不说了,我睡一会儿。”
人比人气死人,老吴氏快气死了,人家车里坐着,不遭风吹,不遭日晒,哪儿像她,一把年纪还得背个水桶赶路。
见老太太钻进棚里,她顿觉脸皮烫得慌,忙往树下走。
树叶遮阴,村里人都不往路中去,便是抬着棺木的汉子也尽量站在树荫底下。
饶是这样,好多人的衣服还是被汗打湿了,越往前,车边的人越少,差不多四里路时,赵广安放缓了速度。
再往前,是一个路口,左侧山路蜿蜒,右侧道路宽敞,笔直的通向远处山坡。
梨花识路,当当赵广安拍着牛脑袋左转走山路时,
她喊,“阿耶,咱们不走官道吗?”
“不走。”
赵广安原本打算走官道的,官道宽敞,方便牛车行驶。
可他们人多,走官道太惹眼,要知道,官道除了南来北往的商人,还有办差的衙门官员,北上逃荒的难民不识路,也会走官道。
这么一来,官道就不那么安全了,所以这才改了主意。
……
青葵县在北边,沿着山路北上,要途径十几个村子。
眼下田间裂了缝,稻谷枯死了,牛车所到之处,尽是枯败之色。
老太太好多年没出过村,乍眼瞧到地里的景象,露出悲痛之色。
梨花扭着身看了一路,心情还算平静,越早离开越安全,至于庄稼,怎么都救不活了,再惋惜都没用。
见老太太情绪低落,梨花宽慰她,“有些是杂草,草越茂盛,秋冬的柴火越多,是好事。”
“再不下雨,明年的收成也会受到影响。”老太太也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知道收成不好日子有多艰难,但看孙女一脸娇憨,不忍坏了气氛,“幸好咱家有铺子。”
铺子的收益好,哪怕明年田地继续休耕,全家老小也不愁吃穿。
梨花甜甜一笑,“是呀。”
山路转过山弯,弯弯曲曲的沿山而上,视野缩小,梨花探出了头。
路边山石嶙峋,有些跌落到路上来。
蝗灾过后,合寙族来势汹汹,几日功夫就从乌蒙县跑到戎州来,若在路上设些屏障,合寙族是不是会慢点?
她问赵广安,“山里有石头吗?”
“不清楚。”赵广安专心看着地面,避开有碎石的地方。
老太太伸头瞅了眼,大山高耸入云,望不到头,跟梨花道,“没有。”
梨花看过去,老太太道,“山里有石,朝廷征徭役时就会去采石头了。”
这几年村里人服徭役多是修路挖沟渠,其他重活是没有的。
说到徭役,梨花想到个问题。
整个青葵县,似乎已经有两年没有服徭役了。
她小时候,每年秋冬,村里的汉子们就会出门,只有老弱妇孺留在村里,而这两年,好像没人离开过。
“阿奶,徭役是每年都有吗?”
小姑娘问得认真,老太太好笑,“说书先生没讲过这些?”
小姑娘从小泡在茶馆,听的故事快赶上吃的米饭了,会不知道这个?
梨花歪头,“说书先生说要看当地衙门的意思。”
老太太点头,“是这样的。”
“那年年都有吗?”
“当然不是,衙门的大人会巡查,哪儿的路坏了,沟渠堵了才会征收徭役。”
“兵役呢?”梨花屏住呼吸,小脸崩得紧紧的。
老太太觉得有趣,捏她的脸,“又不打仗,征兵役做什么?”
怎么不打仗?岭南早就乱了,只是消息没传过来而已。
梨花揉揉脸,又去问赵广安,“阿耶,你去过岭南吗?”
“好端端的,我去那种地儿作甚?”
岭南乃苦寒之地,多是做错事被朝廷发配到那儿的,赵广安胆儿再大也不敢去那种地方,“你问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