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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机会。不用担心,’夕’是温和与慈悲的,它是我们樊家的朋友,它是真正努力保护我们的存在。”
杨意迟傻傻地点了点头。
“飞莲。”樊神婆道,“你来替他准备吧。”
樊飞莲应道:“好的,外婆。”
自己真的要去见’夕’了?杨意迟迫使自己冷静来,又有点后怕:樊神婆果真是在考验自己,如果他静不下心,提前一走了之,那么就会错过这个机会。
“杨哥,今晚你需要沐浴净身,衣服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到时候外婆请了吴叔开车带我们去。”樊飞莲笑道,看着杨意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杨意迟道:“等下。”
樊飞莲闻言又转过身,疑惑道:“怎么?”
夜色侵袭樊家,夏天末尾的蝉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内昏黄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杨意迟问。
樊飞莲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我学艺不精,我还没有看见我外婆看见的东西。”
“早点睡杨哥,要养足精神。”樊飞莲很快又笑道。
杨意迟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很干净,穿上樊飞莲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在樊家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生物钟最近已经和樊飞莲同步,清晨六点,杨意迟起床,把床铺简单地收拾好。出门吃早饭的时候,看见一脸憔悴的吴长生在那儿打哈欠。
“吴哥。”杨意迟对他打招呼。
“哎。”吴长生似乎对杨意迟今天要去做的事情有所耳闻,看着他不怎么说话。
四人坐上吴长生的车,目的地离这儿九十多公里。杨意迟下来后,发现樊神婆带他来的地方是一处山脚下。
“青莲山?”杨意迟说。
吴长生有点惊讶,说:“我还没介绍呢,你提前知道了?”
杨意迟指了指山脚下的售票处,道:“那里写的。”
吴长生:“……”
这居然是个正儿八经的旅游景点?杨意迟不敢掉以轻心,西陵的鬼崖山给他留下太多坏印象,虽然樊神婆说过“夕”很温和,但杨意迟总是有点怀疑。
四人去买票,结果只有杨意迟一个人买了全价票。樊神婆免费,吴长生竟然有此地的年卡,樊飞莲学生票半价。
“走吧。”樊神婆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老人。
青莲山游客稀少,四人沿着上山大道走了一段,樊神婆脚步一转,带着他们偏离了景区的指示牌,开始走山上的一条野道。
走了一会儿,杨意迟回头,只能见到郁郁葱葱的树林。他本来是想记一下路,可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只能全凭樊神婆带路。
又过片刻,四人似乎是又走出了野道,重新来到有石台阶的地方。面前的石台阶蜿蜒向上,一眼望不到头,只是隐约能感受到它是通往山顶的。
这时候,樊神婆忽然停下,对着杨意迟道:“三步一拜,你需要跪着上山。我会陪着你,飞莲和小吴先上去……能受得住吗?”
“能。”杨意迟没有犹豫道。
三步一叩首的说法杨意迟也曾听过,不管是“夕”或是樊神婆在考验他,还是其他的原因……杨意迟都没意见。
他愿意的。
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杨哥,我们在上面等你。”樊飞莲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樊神婆和杨意迟。杨意迟双膝跪在第一级台阶上,之后俯下身脑门触碰台阶,接着起身,再不断重复。
他们清晨出发,此刻正慢慢接近正午。杨意迟每一次叩拜都竭尽全力,丝毫不敢有半点放松和糊弄的意思。很快,汗水便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后背的衣服也渐渐湿透。
樊神婆气定神闲,始终耐心地陪着杨意迟,却不与他搭话。正午一过,山上的天气陡然一变,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阵黑云,无声地徘徊在杨意迟的头顶。
“要下雨了。”樊神婆道。
她话音刚落,滴答滴答的雨滴便开始先后砸到杨意迟的头上与身上。樊神婆撑起伞,却仍是只做一个旁观者。下起雨来,山间水雾弥漫,杨意迟依旧三步一拜,任凭雨水和泥水沾湿他的身体。
到达山顶,究竟要多久?杨意迟重复着跪拜上山,肉体很快感到疲惫与疼痛,精神却像是沉入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和柳应悬相关的事情。每跪拜一次,柳应悬的脸都会出现在他的眼前,耳边也仿佛能听见他的声音,不同场合下,温和地叫他:“小迟。”
杨意迟嗫喏着没有说话,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短暂的心流,还是进入了神明的凝视。雨水缓慢地滑过杨意迟的脸颊,这其中或许还有他的泪水,但也没人能分得清了。
如同过去了一辈子,黯淡的光线中,这场仿佛故意刁难杨意迟的雨终于停了。
他的膝盖和额头都已经磨出深深的红印,杨意迟精疲力竭,拖着狼狈的身体终于完成叩拜上山的任务。
樊飞莲和吴长生来拿毛巾,替他擦掉脸上和手上的污渍。杨意迟心如擂鼓,双腿隐隐发颤,却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他环顾四周,看见山顶其实很小,面前只有一座破破烂烂、不知道年代的小庙。
樊神婆走过来,道:“飞莲,茶。”
“准备好了。”樊飞莲会意,把提前泡好的茶递到杨意迟的手里。
杨意迟在三人的注视中喝下茶,苦味一直回荡在嘴里,直冲鼻腔。
“你一个人进去,我们不能陪你了。”樊神婆的眼里流露出一点欣慰,“石墙上有一个壁龛,’夕’就在那里。你进去,跪在壁龛前的软垫上。”
杨意迟认真地点头,随后一个人走进庙里,樊飞莲替他把门关上,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几乎只剩一点日光的残影。
庙中比杨意迟想的还要狭小、昏暗、逼仄,但奇怪的是,杨意迟却并不感到恐惧。他按照樊神婆交代过的,在角落处找到一个壁龛,没有犹豫地跪了下来。
壁龛内很简单,没有杨意迟想象中的庄严神像,只有一个同样是石头雕成的小动物。“夕”端坐着,长长的大尾巴环在跟前,没有壁画中那么神气,反而有着一种纯真和质朴。
杨意迟在心里说道:“您好。”
“您好,我叫杨意迟,是从西陵过来的。”
“婆婆跟我说了您的故事,我想求您帮帮我,我想让我哥活过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求您帮帮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杨意迟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祷告。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里,身体好像也变轻了一些。
他依旧不断地祷告着,忏悔自己是一个罪人,忏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