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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找柳应悬还钱,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孩,那天的雨仿佛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么想着,杨意迟颇为怀念地走到记录身高的门框旁,他抬手抚摸,看见柳应悬从前写下的“迟”——龙飞凤舞的一个迟,仿佛真的能飞到天上去。
“小迟。”柳应悬这样叫他。
“嗯?”杨意迟回望过去,在雨天里和柳应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杨意迟。”
“嗯。”
两人相顾无言,杨意迟却一点点心悸起来,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于是打起精神笑起来:“我帮你收拾东西?”
“小迟。”柳应悬微微垂着头,一字一句斟酌得艰难,“我还是先不走了,等你……等你稳定一点,我再过去好了。”
原来是这个。杨意迟张了张嘴,有几秒钟什么感觉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竟这样摇晃起来。
柳应悬快步朝他走来,双手扶住杨意迟的肩膀,着急地喊他的名字。但是这一刻,杨意迟听不见了。
他听不见,只能看见柳应悬的嘴唇颤动。
又过了一会儿,杨意迟才回过神,周围的声音如同海水般一点点地蔓延过来,越来越大,和雨天的雷电同时响起。
原来他又找了新的借口。杨意迟闻到柳应悬身上的味道,去年夏天时的委屈和愤恨重新降临。他怎么能这样呢?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明明已经忍耐了四年,柳应悬却还是不相信他。
“小迟?”柳应悬见杨意迟一直不说话,心虚般地凑过来亲他,却尝到一点淡淡的咸味。
再看杨意迟,脸上已经有了泪痕,整个人蔫了,犹如被扇了耳光。
他第一次没有回应柳应悬,柳应悬再亲一下,杨意迟往后仰了仰头,倔强地远离柳应悬,猛地推开他。杨意迟仍然看不真切柳应悬的脸,但从前砸中他的陨石坑又燃起火光,令他几乎失去理智。
不知为何,他需要一个出口,比起“柳应悬不在乎他”这件事,他更愿意把怒气撒在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上。
为什么……为什么……
白康乐……会是他吗?
杨意迟怒火中烧,他原本就不喜欢白康乐,几年前他没和柳应悬在一起,就觉得白康乐看柳应悬的眼神不对劲。如今杨意迟在外摸爬滚打,早已能认出许多暗涌的东西。
“是不是白康乐跟你说了什么?是因为他吗?”杨意迟面无表情道。
“什么?”柳应悬明白过来,顿时心情变得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杨意迟抬手擦掉眼泪,继续咄咄逼人。
“没有怎样。”柳应悬说。
杨意迟安静一会儿,像是一个人消化掉某些情绪,最后失落地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我走?”
柳应悬这几年一直在寻找的机会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喉咙里瘙痒起来,胃部跟着翻涌,却还是咬紧牙关,正视着杨意迟的脸,说:“……是的。”
“那你是在骗我吗?”杨意迟问。
“我……”柳应悬说不下去了,“我想让你好好读书……”
杨意迟嗤笑一声,深吸了好几口气,难以置信地说:“然后?”
“也许你会爱上别人。”柳应悬说。
“我会爱上别人?”杨意迟跟着重复,声音沙哑,“然后……你就能和我分手了?”
柳应悬呆坐在沙发上,杨意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雨越下越大,时不时地有闪电划过天空。
“分手”两字如同巨石,同时压在柳应悬和杨意迟的身上。柳应悬的脑袋乱成一团,倏然之间,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是今天吧。
让他用上自己的“后悔药”。
到此为止了,这段感情是他偷来的,其实本不该存在,其实是一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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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迟。”柳应悬站起来,“你肚子饿不饿?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杨意迟怒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那我们……那这几年……又算什么呢?”
柳应悬干巴巴地说:“我们等下再聊,先吃点东西再聊……你,我好久都没做饭给你吃了。”
他逃也似的走进厨房,把绝望的杨意迟关在门外。
没有现成的饭菜,倒是有一些点心和牛奶。
柳应悬把牛奶倒入杯中,他的双手抖得厉害,牛奶洒了一点在桌面上。接着,柳应悬用手摘下这几年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奈何花的粉末,从鬼崖山离开时他带出来了一些。
它能让杨意迟忘记他,忘记这几年的一切,就像上一次。
对不起啊,小迟,这居然是第二次……
这一刻的时间陡然凝固,往下落的雨点仿佛也停滞在半空。
从前他也不怎么喝牛奶,只是杨意迟来了以后,为了让他长身体,家里的牛奶才没有断过。牛奶杯口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柳应悬把消解过往的碎片都倾倒进去。
然而,柳应悬走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杨意迟。
“小迟?”柳应悬心跳漏了一拍,继续往楼上走。
杨意迟的房间是空的,没人,柳应悬自己的房间也是如此。他四处张望起来,此时此刻的柳宅忽然也像是变成了一个迷宫。
直到柳应悬无意中转过身,看见楼梯口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柳应悬心里有事,注意力不集中,被悄无声息站在那里的杨意迟吓得手一抖,几滴牛奶顺着他的虎口滴落。
“杨意迟,我喊你怎么不理我……”柳应悬说。
他慢吞吞地走上前,试着用寻常说话的语气和杨意迟交流。
雨依然在下,老宅的光亮不足,灯也只开了一半,柳应悬在杨意迟的面前站定,把牛奶递给他:“……给你。”
“楼下的桌上还有点心……你先吃点垫一下。”
杨意迟没有说话。柳应悬抬起头,看见他的两只眼睛有些充血泛红。
面前的年轻男人依然是英俊的,棱角分明,浓眉微蹙,像是在忍受痛苦。他的脸色阴沉,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琥珀的光泽,深陷忧郁的古井中,仿佛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杨意迟下巴的胡茬就冒出了头,青色一片。
他一直藏在黑暗里,听见柳应悬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刚刚自己都那样质问他了,他却问自己肚子饿不饿?杨意迟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看着柳应悬递过来的牛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看着他有意避开的眼神,嘴角的弧度向下,这是小柳哥说谎的痕迹,他却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
杨意迟伸出手,从柳应悬手上接过那杯荒谬的牛奶,脑袋中的某根神经却陡然被狠狠刺痛了。
如同一根铆钉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