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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熠抬眸,深不见底的眼底迸出两束凛冽寒光,周身气息节节攀升,“传令下去,变阵,左右两翼加速突进,目标不变,直指王庭!”

“可是将军,如此孤军深入,若苍狼铁骑突然杀出,我军侧翼空虚,恐……”朱淄面露忧色。

阎熠打断他,言语中杀意尽显,“无妨,我等的,就是他们。”

帐内众将士闻言,神色皆是一肃。

阎熠取出插在王庭上方的狼头旗,重重一碾,将那处沙丘摧毁。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深坑,看到了那座金顶帐篷。

数年前,北戎王室与东厂掌印赵懿暗中勾结,故意放出错误情报,导致镇北军致命惨败,险些十不存一。

他那忠勇刚毅的父亲,与年少英武的兄长,以及无数追随阎家的好儿郎,坠入精心设计的政治阴谋的陷阱之中。

马革裹尸,埋骨他乡。

赵懿远在庙堂,他暂时动不得,但北戎王庭,近在眼前。

他拳心紧握,铠甲下的肌肉鼓出狰狞弧度。

“此战,不留退路。”他沉声道,每一个字,都蕴着一往无前的战意,与浓厚的血腥之气。

“我要这片黄沙,成为苍狼铁骑,成为北戎王室的埋骨之地。”

这一战,不仅要赢,以北戎血肉祭大彦英灵,更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粉碎北戎王室作乱的念头,让他们臣服于大彦铁骑之下,永绝后患。

在这般决绝的杀意下,热血骤然沸腾,人人面色涨红。

“是!!!”

军令穿透漫天沙砾,铁蹄铮铮,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踏响这方天地。

千里之外,镇北军营。

放眼望去,营中气氛沉寂,都在等着前线传来的消息。或是焦虑,亦或是期盼与祝福的声音,悄然响在军营的每一寸角落。

谢瑾宁刚为一腹部重伤的士兵换完药,仔细叮嘱了注意事项,直起身子时,只觉一阵眩晕。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捂住了腹部,脸色微微发白,忙扶着身旁的药架才稳住了身型。

“小宁医官!你没事吧?”

连日的忧心与劳累让谢瑾宁又清减了些,眼下的淡青如瓷器间的釉彩,下巴尖尖,蹙眉抿唇的隐忍模样,实在牵动旁人心神。

不少能下地走动的军士凑了过来,他被扶着坐下,净了手,又喝了几口温盐水,面色才回暖了些。

谢瑾宁对着面露关切的人们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坐会儿就好了,你们去忙吧。”

待人群散开,手中的软巾立刻被不知何时回来的隐雀换成了几块用油纸小心包着的糕点。

少女盯着谢瑾宁,面无表情,也能看出她的关心:“吃。”

谢瑾宁打开一看,是这几日他专门给隐雀留的糕点。

谢瑾宁还记得她第一次被自己发现时,像只炸了毛的小仓鼠,瞪圆了眼想跑,又被他手中糕点吸引了注意,吃到嘴里时微微眯起眼、心满意足的可爱模样。

后来,谢瑾宁会主动让她进帐中坐,和她一起分享糕点,顽具,给她读话本故事,她也从一具鲜少人知的冰冷暗影,多了些豆蔻少女应有的活力与稚气。

而这些,她却一块没吃,小心保存着,这下还都给了他。

心头稍暖,谢瑾宁摇摇头,“我不饿。来,给你,早些吃吧,这点心再放,味道可就没那么好了。”

隐雀没接,黑漆漆的瞳孔执拗地望着他,“早饭,你也没吃。”

谢瑾宁眼睫微颤。

他实在没有胃口。

半夜时分,他做了个噩梦,梦到阎熠被一箭射穿胸口,从马上摔落,死不瞑目。

他出了一身冷汗,怕吵到睡在地上的隐雀,又躺了回去,一直到天色将明,才又小憩了片刻。

谢瑾宁不愿去想为何会有如此不详的梦境,但光是想着那副画面——血流不止的心口,男人空洞的瞳孔,张合着、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的唇,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可此等乱军心之事,他亦无法对外人道也,只得一个人憋在心中默默消化。

“你吃,吃了等消息,就高兴了。”隐雀想了想,她道:“将军特别厉害。”

说到“特别”,她还点点头,一脸认真。

糕点在她口中也只能得到一个“好吃”,最喜欢的那款,才是“很好吃”的评价,而夸阎熠还用上了“特别。”

可见在她心目中阎熠的地位。

谢瑾宁失笑,在她略带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枚糕点咬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可他还是弯弯眼,“特别好吃。”

就在这时,传令兵风尘仆仆闯进伤兵营。

“前线最新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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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帐内所有能活动的人都齐刷刷向他看去,谢瑾宁的心脏猛地一紧,掌心下意识用力。

传令兵快速念道:“初战告捷,我军击溃敌前锋,重创苍狼铁骑一部!”

“好!”

众人当即震声欢呼起来,谢瑾宁眉头一松,那一口气还没沉到底,只听传令兵又道:“然敌军负隅顽抗,我军…我军伤亡亦是不小……具体数额,还等后续传来。”

这些天时常有战报传回,但均是捷战,而这次,却是有好有坏。

伤亡不小。

四个字如一把大锤,重重砸在谢瑾宁心上。

尤其是,他昨夜还做了那样一个梦。

“赢了就好……”

“伤亡不小,唉,也不知道我兄弟怎么样了……”

“一定要好好回来啊!”

谢瑾宁的脸色白了又白,碎末沾了满手也无暇顾及,在一片松口气又夹杂着忧虑的议论声中,他匆忙起身。

隐雀及时伸手接下了即将滚落的糕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谢瑾宁紧绷的脸颊,还是忍住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那名传令兵面前。

“这位兄台,敢问定威将军如何了,可有受伤?”

传令兵挠了挠头,“这个……我只是个传消息的,定威将军怎么样,我也不知了。”

见他目光乍黯,他忙道:“我,我觉得定威将军那么神勇,又有上天保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瑾宁勉力提起唇角,“多谢。”

“宁……”

谢瑾宁没回头,“小雀儿,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想起阎熠的命令,隐雀犹豫道:“可是……”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会儿,别跟着我,好吗?”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隐雀低头看着被压扁的糕点,咬了一口,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小脸皱了起来。

苦了。

谢瑾宁径直出了伤兵营,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分不出心思应声。

直至走出甚远,鼻端已闻不到那股快将他浸没的苦涩草药味,他才深深呼吸,让新鲜气息带走他肺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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