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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脏,为何也开始越跳越快?
胭云爬上侧颊,淡粉指尖用力到泛白,谢瑾宁唇瓣开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那灼热如火舌的目光中,慌乱垂下眼睫。
少年长睫宛如鸦黑蝶翼,在瓷白肌肤间投下淡淡阴影,掩住了那汪润盈秋水,随着呼吸轻颤,扇动间带起的气流细微,却足以激起层层涟漪。
洒入的阳光化作薄纱,轻轻披在头顶,若是傍晚霞光,定会衬得他更似安静坐在床上,等待相公入房来掀起红盖头的新嫁妇。
共饮合卺酒,解开衣盘扣。
随后,红浪翻涌,幻梦成真。
如花似蜜的香气沁入鼻腔,一路烧灼至肺腑,又向下燃去,手背间的青筋鼓起,甚至能听到血液汩汩奔涌的声音。
握在腿肚的手掌下滑,隔袜圈住纤巧踝骨,轻轻摩挲。
“阿宁……”
男人的嗓子哑得更厉害了,带着某种未餍足的渴望,谢瑾宁咽了口唾沫,只觉自己也口干起来。
“我好了。”他道,“你别摸了,好痒啊。”
痒的好像也不仅是脚踝。
趁着圈住他的骨节松缓,谢瑾宁连忙收回腿,脚蹬进鞋里,起身时还因腿软趔趄一步,绕过严弋径直往门外走。
“我还有事,要和爹出门一趟,严哥你自己回吧。”
“阿宁。”
谢瑾宁脚步微顿。
“今晚我来给你上药。”
“……”
淡粉指尖羞赧地蜷起,谢瑾宁咬住下唇,轻轻嗯了声。
小半个时辰后,严弋才推门而出。邓悯鸿正在院中处理药材——
村里原先的老大夫是去镇上了,但临走前,他将常见的药材都留在了村里,让村长自行处理。而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赤脚大夫前来诊治,好在河田村这大半年里,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病大灾。
在见识过邓悯鸿的医者身份后,李东生便自发将药材和一些器具都带来了严家。
他也不懂如何处理药材,只能放在屋中,有些受了潮,还有的失了药性,邓悯鸿正在一一清理晾晒。
见严弋来,他本想喊人帮他把竹筛往架子上放,抬头便是一顿,白眉高高扬起。
“嚯,好大的火气。”
邓悯鸿捋了捋胡须:“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黄连汤?”
这儿恰好有黄连和黄岑,泻火解毒,只是缺了味黄柏,清不了下焦之火咯。
严弋没理他,自顾自往卧房走去。
“嘿你个臭小……”
他话还没说完,严弋便又背着弓箭出来,到了水桶边。
似是热极,他猛地抄起瓢,仰头便灌,喉结疯狂滚动,急促吞咽,来不及入喉的水顺着绷紧的下颌,淌过脖颈,在起伏的胸膛处晕开一片深色。
潮湿热意蒸腾,不像在喝水,更像是在浇火。
啧啧,邓悯鸿摇摇头。
这要是两情相悦了,小家伙那体格,怕是要遭老罪了。
他轻咳,“你又要去打猎?”
“嗯。”
“那你顺便去帮我找找药箱呗。”邓悯鸿皱着眉一脸肉疼,“我那里面可装着不少好东西呢,要是真丢了,那简直暴殄天物啊。”
进山之路寥寥几条,河田村处便是最为安全的一条,能直往半山腰,平日村民也多在山脚山腰处的林间徘徊猎物。再往深处,则有浓雾猛兽出没,曾几次伤人,故鲜有人探。
也是严弋艺高人胆大,才屡次深入,也正是在断枝边救下的邓悯鸿。
严弋也不知这人从何而来,但窥不见恶意,也就放任他跟着自己回村。
救下姓名,让出住所已是足够,还想差遣他?
“不找。”
严弋放下水瓢,在他报出的一连串药名中转身欲离,临近门边,只听他道:“还有各类祛疤除痕的药膏,他肌肤细嫩,正好用得上。”
严弋脚步一滞。
“不仅可外用,内里也成。”
这下总能改变主意了吧,邓悯鸿得意地捋捋胡须,暗道。
谁知不过一瞬,严弋便再度动身,竟是毫不在意。
邓悯鸿赶紧又道:“还有本医书!我观那小家伙对医术有些兴趣,又颇有天赋,那本医书恰好是入门所用,我可以教他。”
“……”
严弋转头,“何处?”
第46章 墓碑
周芳安葬之处离河田村并不远,位于山背下一寂静林地。
踏入林中,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层叠枝叶将日光阻绝,空气中的冷意附着而上,在裸露的肌肤间流连。
沿途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坟堆,插着被风雨腐朽过的木牌、系着红绳的木枝,石块,高低不一。
想起每个下面都掩埋着具尸骨,谢瑾宁后背因走动积蓄起的热度渐褪,打了个寒颤。
幼时他身子骨弱,易受冲撞,每年祭祖他都未有参与,等大些了,也不过是在祠堂上几柱香。
他曾嫌过于沉闷森严的祠堂,比起此处,竟然也要好上不少。
谢瑾宁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目不斜视,紧紧跟着谢农的步伐。
“到了。”
父子俩在一座立着石碑的小土堆前停下脚步。
比起周围被落叶层层堆积的,此处要干净不少,谢瑾宁的视线轻拂过坟包,落在灰石上。
有些浮灰,刻痕也不那么清晰,在风雨的侵蚀下发白,但足以认出。
先妣周氏芳女之墓,夫谢农、男谢竹泣立。
是谢竹的字迹。
“瑾宁,你先去旁边休息吧,爹打扫完叫你。”
背对着他的谢农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下,弯腰取出清扫工具,发觉并未听见回应。
他转头,只见少年静立于坟前,正一眨不眨盯着墓碑。
谢瑾宁嘴唇紧抿,眼尾红得似天边被烧透的晚霞,往日那两颗澄澈得像是泡在水中的眸子,此时笼上一层朦胧雾气。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谢农心口咯噔一下。
他不识字,这么多年都快忘了,这块石碑是小竹刻的了,如今瑾宁主动提出想来看看阿芳,他,他怎么就……
他讷讷张口:“瑾宁啊,这,你要是,不……”
谢农想说他去把石碑换掉,却实在说不出口,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一截,一句话磕磕绊绊的,怎也说不完。
谢瑾宁摇摇头,蹲下身,将搭在木桶把上的布巾放入水中。
“我来擦吧。”
沁了水的指尖很冷,触及到的石料却意外的温和,谢瑾宁心尖一颤,开始擦拭起这块小小的墓碑。
浮尘被拭去,刻痕愈发明晰,一笔一划,小心端正,但过了这么些年,即使认真呵护着,也在风雨的侵蚀下生出了丝丝裂纹。
周芳。
这是给予他生命的人,也是做出换子之事,亲生将他的命运、将谢竹的命运调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