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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事司机的抓捕。

后者更简单些,有监控有无法销毁的证据,小陈风尘仆仆到半夜,就把人带了回来。

肇事车是一辆老旧的面包车,车前凹陷,侧面有大片的剐蹭痕迹。

“我抓到人的时候他正洗车呢,还打算把车补一补,看起来倒是一点不心虚,还跟人打招呼说车是跟大货车蹭上的。”

小陈抹一把额头的汗,接着说:“但被抓那会儿眼睛瞪得老大,嘴都在哆嗦,不用问就知道是他。”

司机名字叫朱军,四十五岁,平时帮人拉建材赚钱,偶尔接点外单帮人搬家,给卖场运家具,给快递公司运快递。

也是个家庭不富裕,努力赚钱到半夜的中年人。

谈鸣在讯问室外看了看,叹气说:“看着就能猜出他焚尸的原因,怕承担不起赔偿吧。他自己都是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怎么可能给周家赔多少钱?一起事故,两个家庭都是雪上加霜。”

郑岩瞥他:“你真该跟谈迦学一学。太过同情他人命运就是种困扰,会影响你办案的公正性。说不定朱军和凶手1号认识,是故意谋杀呢,说不定周乔安是故意死在他车轮下的呢?”

谈鸣立马摆正态度:“郑队说的是。”

然后跟着进了讯问室。

朱军坐在里面就像株被蒸发了水分的野草,面如死灰,神情呆愣。

面对审问,眼睛都不怎么转,问一句说一句,深陷在自己会被判刑蹲监狱的结局里。

郑岩想调动他的情绪,问:“你是不是没想到尸体会这么快被发现?”

朱军点头,惨笑道:“我以为烧掉尸体就没人能发现了。”

半夜,没人发现的坡底,焚尸,要是尸体被烧干净了也没人发现,就永远都不会被发现了。他就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你是怎么撞到他的?”郑岩又问。

朱军沉默了会儿,才说:“我拉了一天的建材,有点困。”

原来是疲劳驾驶。

“你说你撞到人后,过了几十米才停下来,但当时没下车,直接跑了,半个多小时后才返回,发现他已经死了?”

“是,我当时太害怕了,开出鬼岭坡才冷静下来,觉得还是回去看看,万一没死呢。”

“你真的确定当时人已经死了吗?你查看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什么意思?”朱军茫然后振奋了点,“难道不是我撞死的他?!”

谈鸣打破他的侥幸心理:“但最后人是你烧死的。”

朱军又萎顿下去。

郑岩:“不过量刑标准会变。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他身上是不是有其他伤,还有你撞到人停下来的那点时间里,有没有注意到周围是否有另外的人和车?”

“当时,当时……”他费劲地回想着,“尸体是软的,摸着头上全是血,我以为是被我撞出来的,直接倒了汽油上去,摸黑把人点燃推下去了……对了!他当时是竖着倒在两个护栏中间的,如果是车撞的话不会是这个姿势。”

所以,真的有凶手1号,在那半个小时里肯定还对死者做了些什么。

第89章 焚尸案7

审问结束,警局外已经是一片浓稠的黑。

忙活将近二十个小时,郑岩头有点钝钝的。

他把记录本扔桌子上,按着太阳穴问小陈:“朱军的车,查了行车记录仪吗?”

小陈:“那车的行车记录仪连电池都没装,估计是留在那儿装样子的。”

不少老司机都这么干,遇到碰瓷的,只需要说自己有行车记录仪,不用真的调出视频就能让人退避三舍,所以有的人干脆装个壳就行。

郑岩无语,又问:“那万安良的消息呢?”

“只打电话问了市监局,说是万安良昨天上午就出差了,目前联系不上。但我查了他的执法反馈,据说有不少人对他的评价都不好,还影响到了他的升迁。”

这能算作动机了。

但和死者周乔安的关系还有待查证。

谈鸣在边上打个哈欠,目光看来看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哦,少了谈迦。

“迦迦人呢?”

一直留守办公室的吴漾说:“她回家睡觉去了。凌晨到现在她还没休息过呢,困得眼睛都在打架。”

这是实话,谈迦确实眼皮打架困得不行。

在姑姑家住着时担心半夜回去吵到他们,她都是跟着刑侦队熬夜。

现在搬了新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几点回就能几点回,于是干脆走人。

半夜的住宅区只有路灯亮着,她出了电梯,又打一个哈欠。

眼泪模糊视线,抬手蹭掉时顺便吸了吸鼻子,隔壁应声而开的房门后,林之樾有些怔愣地看着她。

“……你在哭?”他盯着她眼睛看,眉心微蹙,似乎有点疑惑。

谈迦扫视过去,眨掉眼泪后又看一眼,身高肩宽的体型挡住背后的一室灯光,他穿的白色家居服在灯光下透出腰线。

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他确实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成年男人。

她懒洋洋说:“打哈欠呢。你怎么还没睡?”

说着路过他,径直去开门。

林之樾抿唇,视线追着她走,事先想好的打招呼的话挤在喉咙里。

看她立马要进门了,其中一句话才挤出来:“你让我做的枫叶面塑……”

谈迦转身:“什么我让你做?是送给你一团面泥当玩具,又不是分配给你的任务。”

说完看他那张脸都陷进阴影里了,又补一句:“好吧,你做好了?拿来看看。”

林之樾:“……没有。它塌掉了。”

谈迦这次是真笑出声了:“我就说面塑不好学。”

不是的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但等得太久发现枫叶翘起来的弧度塌陷了不完美的作品拿不出手……这些解释全都藏在林之樾的心里,但他这个从来不会,也不需要察言观色的人,忽然无师自通了这项技能,把那些解释埋起来,说了句别的。

“嗯,不好学。”

“你这两天说话的频率赶得上你半个月的了吧,”她心情不错,还调侃一句,接着大方表示,“下次带你一起捏面塑,传授你一点技巧,这是需要用到很多工具的手艺。”

“好。”他答得又快又清楚。

可他不会继续搭话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突然之间两人就没话了,走廊的感应灯熄灭,光线暗了点,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谈迦忽然轻笑一声,尾音带着轻佻的勾子似的。

在走廊灯重新亮起来之前,她进了门,咔哒一声关上。

半夜了,该睡觉了,秀色可餐也不能阻挡她打架的眼皮。

可能是今天查的案子总让她觉得不对劲,晚上她又梦到了凶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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