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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

方谕再次和他四目相对。

方谕难得朝他弯弯眼睛,笑了起来。

大笑,烟火味儿,点上火星的蜡烛,震耳欲聋的生日歌。

让人听不见旁人声音的一切里,方谕看向他的眼睛振聋发聩。

陈舷在他的眼睛里愣了一下,随后莫名更尴尬了。他摸摸鼻子,耳根都红了个透,又扯着嘴角朝方谕一笑,问他:“回家怎么办呐?”

方谕没听见,朝他歪歪脑袋,终于也凑近过来:“什么?”

“我说——”陈舷拢起手,朝他大声喊,“回家怎么——”

啪!

耳光声无比清脆。

陈舷在主卧里一哆嗦。

“要疯了吧你!”

方真圆在客厅里气得呼吸不畅,气喘吁吁地骂,“你要疯是不是,啊!?这么多年学,你怎么上的!?我管不了你了,你翅膀硬了!还学会带人跑了!?”

陈舷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一小条门缝。

方谕靠在栏杆旁边,背对着他,正一声不吭地抬手捂着半张脸。

陈舷一颗心揪了起来。

此时此刻,外头已经夜深人静,蝉都不叫。

客厅里的挂钟滴滴答答,已经走到了11点。

“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有多尴尬!?”方真圆说,“知道今天到场来的都是谁吗,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今天来的,都是平常妈妈工作上的合作伙伴!都是有往来的!我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好几次,千万今天别给我丢脸?!”

她气得直拍掌好几下,又跺脚:“你气死我算了!以后让我怎么跟人家说!?让我怎么在别人跟前抬起头来!?”

“我也没让你多说话,我就指望你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而已!这点儿事都办不成,废物吗你是,方谕!你是废物吗!你跟你那死亲爹一个样!都只会欺负我是不是?!”

陈舷皱了皱眉。他拉住门把,刚要冲出门去,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陈舷。”

陈舷手上一顿。

……靠。

他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陈舷回头,就见老陈拉着张脸,脸色很不好看地盯着他。

老陈往床上努了努嘴:“坐那儿。”

陈舷抽了抽嘴角。

说不了什么,他只好乖乖地坐了过去。像小学生犯错,他低着脑袋,两腿并紧,两手放在膝盖上。

方真圆在门外痛心疾首又气急败坏的骂声不绝于耳,她又甩了方谕一巴掌。

老陈却一直没吭声。

陈舷偷偷瞥了他几眼,就见他愁眉不展地靠在飘窗上,望着外面。

老陈挺难说他的。

陈舷心里想,今天拽着他跑的是方谕,陈舷什么都没干。在老陈眼里,陈舷就是一个纯纯被连坐的受害者。

老陈说不了陈舷什么,可也说不了方谕什么。小鱼同学也十几岁了,还是别人带来的孩子。

老陈最终叹了口气。

“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他说,“我都要报警了,你知道吗?”

老陈确实给陈舷发了消息。

陈舷那时候扶了扶脑袋上的生日帽,刚看了半眼,就被方谕扣下了。

方谕那时按着他的手,对他说:“别管他,过你的生日。他都不管你,你管他干什么。”

陈舷一听,顿时心说我草对啊,于是就没再管老陈。

一想到这茬,一股火又直冲陈舷天灵盖。

“以前你成天成天不回家,我都没报警呢,你报什么。”他说。

老陈一下子愣在那儿了,猝不及防得像被迎面揍了一拳。

陈舷从来不这么说话。

他一直听话又不多问。

“滚!”门外又传出方真圆的骂声,“滚出去!今晚别回来了!”

“不是喜欢跑吗!?那就别回来了!!”

陈舷一惊。

他急得正要起身,又感到老陈压在身上的视线。他又一顿,尴尬地坐在原地,没法动。

半晌,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门开又关上。

方谕还真出去了。

屋外又传来方真圆的啜泣声。

“……”陈舷如坐针毡了会儿,坐不住了。他想了想,眼神不自然地在空中飘了阵,“不管怎么说,他就算带我跑,我也该回来。我也做错了,我今晚也在外面过夜,我自罚。”

说完这话,陈舷抬起屁股就跑,也不管老陈同不同意,临走前还顺手把他屋子里的一张冰丝毯子给掳走了。

老陈终于发出一声惨叫:“你拿毯子干什么!”

陈舷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他趿拉着拖鞋,一出门就看见沙发上低着头哭的方真圆。陈舷没管她,匆匆地跑出去,又把门一开一关。

他跑到电梯间里,没看见人。又跑到楼道间里喊了几嗓子,也没看见人。

盛夏夜里,闷热得像个蒸笼。

等跑出单元门,陈舷终于找到方谕了。

这人正在绿化带边上长椅上躺下。

他肿着半张脸,却一点没有不忿,也没有生气委屈,只是张嘴打了个哈欠,好像真的打算就那么睡了。

陈舷:“……”

他哭笑不得地走近过去。

“小鱼,”他把脑袋探到方谕跟前,“小鱼,真在外面过夜呀?”

第61章 警局

方谕都已经横躺在长椅上了。

陈舷突然把脸凑过来, 方谕被吓得两眼一震,浑身一哆嗦,真跟什么鱼狠狠扑腾了一下似的, 一蹬腿,从长椅上一下跳了起来。

见是他,方谕惊恐的脸有所缓和。

“是你啊, ”方谕松了口气, 往椅背上一靠,“你吓我一跳。”

陈舷被他这吓得直蹬腿的阵仗吓了一跳, 刚往后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乐呵呵地挠挠脸,“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哎哟, 给我看看。”

方谕刚说完话,就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

他半张脸都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一半, 方真圆真是下了死手。

陈舷坐到他旁边去,伸手捧住他的脸, 凑近过去仔细打量。

方谕在他手里一僵, 但没动, 也没躲。

他这半边脸肿得厉害。

“疼不疼?”陈舷十分心疼,“我给你吹吹。”

他还真呼呼地往方谕脸上吹了两口气。

方谕抽抽嘴角,轻轻推开了他:“行了,怎么还真吹, 哄小孩吗你。”

“那怎么不是了,你是我弟。”陈舷说,“哄你不就是哄小孩吗?这招很管用的,小时候我妈就给我吹……”

方谕没吭声。

陈舷拉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脸扯过来, 又呼呼给他吹了两口气,乐起来:“怎么样,是不是真不疼了?”

他笑得弯了眼睛。

方谕低下眼皮,看了他一眼。

陈舷有双亮晶晶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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