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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两行泪染花了他脸上的戏妆。

他挥起大刀,朝四周大喝一声:“拿酒来!”

在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峥安挑起长枪斩断马上绑着酒坛的缰绳,枪尖托起酒坛,精准地朝他的方向飞过去:“请!”

关羽扮演者接下酒后,拍开封泥大口饮牛,哗啦啦全部灌下后,眼睛通红成了一片。

再次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颤抖着手挥动着青龙偃月刀,踩着高跷,在人群中步履沉重地跨过。

在他的前行中,一众信徒虔诚地跪伏在地上,等待着来自希望的信仰。

韩修远看的直摇头:“何其悲哉!关公胯。下过,关关难关关过,横刀跨步拦天劫,三分醉眼望苍生,虽大步流星,但心中无助,就算握尽了青龙偃月刀,又如何能斩尽这天下的不公,该何从下手啊?”

“他也只是个被寄予希望的普通人而已。”陆峥安静静道。

韩修远叹息不已。

此刻的气氛已经沉重到了极点,一改之前的轻松。

平和、盛大的表象被撕开,露出生活的绝大多数真相来。

陆峥安视线所及之处,隐隐约约看到那个酒楼上的老板身着华服,弯着腰恭迎着出入的身份显贵的诸多客人;而面前却是跪在关公面前、衣衫单薄、队伍越来越大的众人。

这显然是鲜明对比。

陆峥安皱起眉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的沈卿钰消失不见了。

他随着拥挤的人群,找了好几次,终于在祈福台旁边找到了他。

这时候,乌云一片的夜空,突然下起大雨来。

众人欣喜地高呼:

“下雨了!!关圣帝君显灵了!”

“天降福雨啊!!”

真的下雨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围着祈福台跪拜,关二爷的本人扮演者也卸下高跷,恭恭敬敬地在祈福台下跪下。

陆峥安就这样远远地去看。

伴随着淅沥沥雨水的降落,那身姿如雪的人就这样立在祈福台前。

如一根挺立又坚韧的青竹。

而此刻那人圣洁的脸上,如蝶一样的睫羽微微垂下,神情莫辨地看着台下诸人,就像站在神庙里的观世音,仁慈且悲悯。

他的脸模糊一片被雨水打湿,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陆峥安心绪激荡,快步走向前,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

“阿钰。”

仿佛如梦初醒。

陆峥安终于看清,那潋滟狭长的眸子里此刻竟然空洞一片,显出少有的迷茫来。

就着雨水,他仿佛看到,清澈又细密的细流从那秋水瞳中流出来,形成了两道小溪,就这样清流永隽地流进他心里。

陆峥安心里一痛,抓住他的手往怀里一带,牢牢抱住了他。

抚摸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似乎要替他挡住风雨。

但手触碰到他额头的时候,却发现温度高的惊人。

“陆筝,你说,他们求神拜佛,真的有用吗?明知没用,为什么要去求?”

那倨傲冷清的人,在他怀里疑惑不解地问道。

——语气却又好像带着答案,不知是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随后,失去力气,从他怀中滑落下来。

“阿钰!”

第18章 私欲

社火节当晚,陆峥安抱着昏迷不醒、浑身高热的沈卿钰找了个客栈临时住了下来。

因陆母所授,他从小学了一些医术,虽然医术比不得段白月那么精湛,但给人看个小风寒是没什么问题的。

“怎么样了?沈大人没事吧?”一旁的韩修远着急地问道。

韩修远看着面前的男人紧紧蹙着眉头,神情专注万分,全然不似平日和他们称兄道弟时的随性轻松,不由得更加紧张了——沈大人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陆峥安将手放在他腕上,几次探查之后,发现除了感染风寒引发的高热之外并没有其他疾病,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总觉得脉象奇怪,好像有一股被压制的脉象,而这个被压制的部分不是他的医术、乃至普通大夫能检查出来的。

但医者敏锐,他能看出来或许沈卿钰有他不知道的事隐瞒着他,但目前他的身体除了因为这几日的连日奔波体力有些耗尽,以致感染风寒外,是没有其他异样的。

“无碍,他只是因为这几天辛苦奔波,感染了风寒,开个驱寒药休息几天就好了。”陆峥安朝焦急等待的韩修远解释道,“不必担心,我这几日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韩修远刚准备点头,又看了看周围一直等着他们的胡斯众人,连忙道:“陆兄还是先忙镖局的事吧,毕竟沈大人是我们同僚,怎好一直劳烦陆兄,沈大人交给我和李大人就行了,把开的药给我我来熬。”

陆峥安不动声色瞟了眼李重,李重心领神会,主动上前道:“镖我们剩下的人走就行了,已经到鹭洲城了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沈大人现在身边不能缺大夫照顾。”

韩修远还想客气,李重揽着他肩膀拍了拍:“行了行了,这点小忙就别和兄弟们计较了,再说我家老大和沈大人一路上处挺好,他又会医术,肯定能照顾好沈大人的,有他在咱别操心。”

“走吧,还是不要耽误沈大人静养,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说着,便拉着韩修远往外走了,最终韩修远也认同了他的话,只是嘱托陆铮安有事一定要叫他。

门外,李重勾着韩修远肩膀,边走边打听:“我看韩大人心细如发,家中可有娶夫人?”

听韩修远回他家中已经替他定亲了,今年完婚,他才满意地点头——好在你小子不是要跟老大抢人,不然他也难做啊。

直到一群人走完,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陆峥安将刚抓来的药用小炉子熬好,用瓷碗盛好后拿了进来。

自己先尝了一下,发现实在太苦又放了不影响药效的蜜枣进去,然后端进屋内将碗放在床边先晾会儿。

他将他额头上盖着降温的湿巾帕拿了下来,然后坐在床边,环住他的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到他胸口,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他完完整整抱在怀里。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床边桌上放着装着药水的瓷碗。

昏黄的烛火透过床帷,洒在沈卿钰如墨般的发上,暖意铺河,将他身上的淡漠清冷削减了几分。

看着安静靠在自己怀中,眉头却依然紧紧蹙着的人,摇头笑了笑,抬手替他将眉宇抚平,笑容之间可见惆怅:“每天在忧心什么事?眉头皱的跟小老头似的。”

处于睡梦中的对方显然没有回他。

“傻阿钰。”他轻轻抚了抚那稍显苍白的唇,眼里浮现一丝无奈,“这天下之事何其多,又岂是一人之力可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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