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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反而可能会给对方平添压力。
分析过后,丁篁反而好奇,为什么身旁青年明明有着那样高能量的热诚个性,却也能如此理解“角落里的孩子”的心理。
“因为我曾经也和他一样,也是‘落单’的小孩。”谈霄语气自然地回答。
“……什么?”
丁篁眼神茫然,明显不能相信。
“怎么,不像吗?”谈霄耸耸肩。
“完全不……”丁篁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本以为,按照谈霄现在的性格,曾经幼时也一定是呼朋引伴、被簇拥在中心当孩子王的类型。
“没有,小时候我经常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
谈霄摇头否认,转脸看到丁篁迷惑不解的表情,笑了笑解释:“因为我是早产儿,生下来免疫系统先天不足,时不时就会感染生病,所以从我有记忆起,几乎整个童年只有一小半时间在上学,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病房里,吃药、打针、输液。”
闻言安静片刻,丁篁忽然抬头,联想到什么似的地喃喃开口:“所以你那时说,最讨厌医院的味道……”
“对,就是这个原因。”谈霄没有避讳直接承认。
丁篁默默点头,没再开口。
夕阳将两人并排的影子拉得很长,细瘦四肢仿佛让丁篁看到他们各自小的时候。
虽然一个是主动落单,一个是被动,但彼此相近的童年经历,让他们时隔多年面对“同类”时,不谋而合做出了一致的选择。
“对了,那你长大之后——”
说出口的话音蓦地停住。
丁篁原本想到,青年之所以会借用梁嘉树的身体重生,是不是因为他原本的身体一直没有养好,所以才英年早逝的。
但恍然察觉这样问出口不太合适,于是丁篁又默默抿紧嘴巴。
倒是谈霄无所谓地笑笑,他听出丁篁未说完的后半句,主动拍拍胸脯说:“你放心,后来我好多了,身强体壮的,还经常运动锻炼,成年后几乎没再生过病。”
“哦……那就好。”丁篁自觉不应该再继续深问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讲故事时说的是本地方言吗,听起来很地道,是以前在这边生活过吗?”
谈霄没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丁篁看了片刻。
忽然,青年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原本是个演员。”
“……什么?”丁篁愣愣地重复一遍,“演员?”
他略微睁大的瞳仁里倒映出暖橘色的落日残光,以及谈霄身体放松,双手向后撑着地面懒洋洋的样子。
谈霄不紧不慢地说:“对,我本职工作是个小演员,以前因为要贴合试镜角色的设定,所以专门学过这一带的方言。”
“哦……这样……”丁篁目光有些放空。
之前他对青年的真实身份越发好奇,看他面对粉丝簇拥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一度猜想过他的职业。
而现下,曾经一直好奇的问题在不经意间获得了解答,让丁篁一时还有点反应不及。
谈霄兀自悠悠地继续道:“因为小时候生病整天被拘在医院里,无所事事就抱着电脑看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影视剧,看着那些影片,会感觉自己仿佛也跟着里面的角色体验了各式各样的人生,后来渐渐开始模仿喜欢的角色,背经典片段的台词,等到再长大一些,就萌生了做演员的念头。觉得如果通过自己的表演能让一个人物‘活’过来,应该很好玩,也很有意义。”
听完青年的讲述,丁篁有些怔愣。
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几乎四季都住在病房里的小孩,明明身体被困在病床上,双眼却亮晶晶地盯着一块屏幕,将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生作为一种精神寄托。
莫名的,丁篁联想到小时的自己。
其实幼年期自己对音乐的寄托感,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他们都有着同样寂寥孤单的童年,在漫长的独处时光里,学会了自己和自己玩。
谈霄是想通过表演诠释别人,而丁篁想借助音乐表达自己。 网?址?发?b?u?y?e??????????ε?n?2????Ⅱ?⑤????????
“小时候除了喜欢看电影,我还经常听歌,”沉寂半晌,谈霄蓦然开口,“记得有次我感染肺炎住院,因为高烧全身骨头都是痛的,那时偶然在视频网站刷到一位上传自己原创作曲的音乐人,那首曲子没有歌词,只是一段旋律,却让当时听到的我,莫名有种被安抚的感觉,每晚听着它都可以很快入睡。”
夕阳收尽最后一缕余晖,橘粉色调的霞云渐渐转成深浅不一的紫,在青年身后如油彩般铺开。
银亮晚星碎闪璀璨,熠熠生辉仿佛落进青年眼底,吸着人目不转睛。
丁篁听到他语气莫名郑重地说:“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他,会哼他谱的每一首曲,唱他写的每一首歌,觉得仿佛能透过音乐识别他的灵魂,觉得与他有种遥远的共振,把他当做秘密宝藏,一个人私藏。”
随着青年平静的嗓音缓缓流淌,丁篁心中隐约有个猜想越来越越清晰成型。
顿了顿,他问:“你说的那个人是……”
然而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赵浔安的呼喊声。
丁篁呼吸一滞,和谈霄一齐回头看去——
第29章
远远的,赵浔安正下车向他们走来。
边走边扬声说:“车队大部分人都去村长家喝酒了,剩我们几个今晚打算在学校这边自己弄点烧烤吃,晚上还可以参加孩子们一月一次的篝火读诗会,你们呢,想去哪边?”
回想到之前那种辣得割喉咙的农家土酿,丁篁和谈霄对视一眼,默契决定留下来和他们一起,于是自觉起身去帮忙处理烧烤食材。
晚上吃过饭,几个大人陪着孩子们围坐成一圈,圈子中央燃起篝火,跃动的暖橙火光映亮孩子们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
丁篁将刚才吃饭时准备的纸条转交给谈霄,看着他走到扎着高马尾的王老师身边耳语一番,两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
到了读诗环节,王老师引导孩子们拿出各自提前准备好的诗歌,当众朗读分享,而赵浔安在旁边抱了把吉他当伴奏。
在王老师的鼓励下,第一个孩子主动站出来。
丁篁对他有印象,记得白天听故事时他凑得很近,双眼亮晶晶的,分到玩具也是满脸显而易见的开心,给人感觉是个很阳光活泼的小朋友。
但伴着火堆安静燃烧的噼啪声,孩子读诗的声线却渐渐颤抖哽咽。
听着一字一句稚嫩的童声,丁篁内心仿佛跟着一起蜷缩,变得潮湿,褶皱。像梅雨季里的一封信。
这些很长时间才能见自己父母一面的小朋友,可能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但通过读诗会这样的活动,却会在不经意间掀开一角他们遮掩自我的帘,让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