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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出院前已经好些了,不活动左手就没太大感觉,这一发烧又像回到起点。像有千万根细针埋在神经里,不要说活动左手,就这样安静忍着都有些勉强。
耳边是电视里的笑闹声。房间里似乎熏过藏香,不太浓,是一点点檀木沉香的味道,哥哥喜欢这个。
路怀勋想起小时候,因为妈妈信佛,家里常备着长短的藏香,哥哥经常去偷回来在自己房间烧,说好闻。
后来哥哥因为这个挨骂,他还嘲笑哥哥没出息。
那时候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现在闻起来才觉得安心。是很清淡的味道,却跟家这个概念连在一起,让人觉得难忘。
好像嗅觉在感官里虽然最迟钝,却是最深刻的。
伤痛,焦虑,都被这一点嗅觉抚平。
他侧靠在沙发上微合着眼,竟然就这么再次睡着了。
人再醒时已是深夜,脖子后背一片僵硬的酸疼,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起来洗了个澡,缓步进了客房。
这个房子是他高中那年买来方便他上学的,后来路怀安偶尔应酬太晚,不想回家打扰爱人睡觉,就住在这里凑合。
但说到底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平时不会住在这个冷清的地方。
重新躺回床上,才后知后觉地听见手机在震动。
是个没名字的陌生号码,但看号码的规律,应该是从雪鹰打来的。
路怀勋定了定神,按下接听。
“队长。”是彭南。
路怀勋嗯了一声,这才发觉嗓子还很哑。
“到家了吗?”
彭南那边风声很大,路怀勋闭着眼,几乎能看见基地晚训解散时的画面。
“还没,在我哥这儿。”
彭南在问,“这两天,怎么样?”
路怀勋压着声音的不稳,说,“挺好的。”他笑了一下,“你这算回访吗?出院也不放过我。”
他有意叫彭南听出自己很好,故意把音调抬起来,为了润喉,又走出去倒了杯凉白开。
彭南将信不信,交代道,“再发烧一定要告诉我,左手要是疼也告诉我。”
路怀勋左手垂在身侧,轻轻笑着,“我马上就要回家,你能不能别咒我。”
彭南又交代两句,是种种要注意的问题,在雪鹰时明明都说过。
路怀勋借口困了,匆匆挂断电话。
翻看手机上的消息,还有一条未读,是哥哥问明天几点出发,他想了想,回复说七点。
之后漫漫长夜,他嗅着淡淡的藏香入睡。
第二天一早,路怀勋醒的时候哥哥已经到了这里,也准备好了早餐。
他一夜无梦睡得很好,只是头闷闷地疼,有点担心回家还要发烧。于是就着早餐的牛奶又吞了两片药,上车就要接着睡觉。
路怀安跟他并排坐在后座,看出他困乏,给他盖上毯子,叫司机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整个车里暖烘烘的,路怀勋睡得意识朦胧,右手几次从毯子下面伸出来,要去压腹部伤口的位置,被路怀安出手拦住。
反复折腾几次后,路怀勋被疼痛冲开了意识,轻轻睁开眼。
“有伤,不舒服?”路怀安在旁边问。
路怀勋摇摇头,不想承认。
熟悉的小区已经渐渐能看见轮廓,路怀安说,“你瞒我没关系,但你现在这个状态,肯定瞒不过妈。”
路怀勋垂眼,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哥,你车上有没有止疼片。”
除了上次在战中形势危机,这是他头一次放任自己开口要这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路:全军最好的狙击手!整个基地除了老冯没人敢管我!我就是最牛逼滴!
大路:哦,你就是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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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车在小区面前的路口调头拐弯,去了最近的药店。
司机回头看了路怀安一眼,接到授意自觉地下车去买药。路怀安看着弟弟,他偏头在看窗外,似乎有意要避开路怀安的发问。
等到司机回来,足足买了一小兜。路怀安把药盒一个一个拿出来,问,“吃哪种?”
路怀勋随意捞出一盒,路怀安替他拆开,水也递给他。
“其实都差不多。”路怀勋服了药,清清嗓子,说,“买这么多,下回嫂子被看见,你怎么解释。”
“上次回来听你提过,有些麻醉类的药物对你没什么用。”路怀安把剩下的东西收起来,“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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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城郊的人们大多喜静,两边马路很宽,却没什么车,周围一圈大树,绿植缠着小区的围栏,意境悠远。
小区里面是一片用花园绿植隔断开的老式洋房,上下三层的设计,前后各有一个小院。
他们家靠近西门,后院被路怀安指点着开垦出来给父亲种蔬菜,前院是半下沉式的花园,要走台阶上到半层才是家的大门。
临近隆冬,两个院都有些冷清。
哥哥在开门,路怀勋跟在后面,手指不断地在敲台阶栏杆。
他来之前只跟父母交代过近期会回家,没说具体日子,是怕他们提前知道了要到机场去接。
未尽的孝太多,总不能再无限欠下去。
哥哥开锁前后不过半分钟,他手指都僵了。
“大少爷。”保姆在门口迎着,给路怀安准备好拖鞋,抬头看见他身后的路怀勋,足足愣了好几秒。
“怀安回来了?”路继和在里面问了一声。
“啊……嗯。”保姆扬声答应着,想起路怀勋小时候的吩咐,有些犹豫地称呼他,“小勋……”
“赵姨。”路怀勋笑笑,往里面喊,“老路,我回来你也不迎接我。”
赵姨听见这声路怀勋式的招呼,眼眶盈盈要有泪出来。
里面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父亲隔着玄关走廊出现在对面,路怀勋正换好鞋,直起身体回望过去。
还是记忆里的父亲,那个有点好面子的倔老头,即使无事在家也要穿着衬衫,发型天天要修整,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可又有太多东西都不一样了,皱纹开始不止在他的眼角眉间,他手上还拿着一副老花镜,脊背也没有过去那么直了。
岁月似乎每一年每一天都会留下痕迹,更何况他们这是四年。
路怀勋身上带着外面褪不掉的寒气,僵住的关节也没缓和过来,空气里像坠着一颗一颗的冰粒,化得他心里一滩水。
“老路。”路怀勋笑了一下,“怎么,亲儿子也不认识了?”
路继和吸了口气,笑骂道,“我现在就怀安这一个儿子。原本的确还有一个,但那个多年不回家,早断绝父子关系了。”
路怀勋走过去,右手一把揽住父亲,“这么绝情啊,爸?”
路继和拂开他的胳膊,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他眉间散不开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