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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白期欲言又止,半晌抖着肩膀笑了声,又叹了口气,“你比我强多了。”
“你早就料到追究下去会发生这种事吧?”弓雁亭平静道。
“也不全是,但我从事这个行业快十来年,这种事见多了,不过这次也确实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而且...”白期顿了几秒,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呢?说白了就是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已,少有人愿意为和自己不相关的事这么拼命,甚至背上人命。”
他把烟头丢在脚下,用脚碾灭,说:“不值当。”
弓雁亭皱了皱眉,没接话。
白期拍拍他肩膀,“这两天你得注意安全,他们很有可能会找你麻烦。”
“我知道。”
白期沉默几秒,突然问:“刚才那位是?”
“朋友。”
“他好像很喜欢你。”白期笑道。
弓雁亭顿了顿,“嗯。”
白期侧过脸,目光轻飘飘在他脸上扫过,语气耐人寻味,“如果,那帮人拿他威胁你,你还会查下去吗?”
弓雁亭表情纹丝不动,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但白期仍然清晰地察觉到有什么变了——
就像雨滴骤然停在半空。
他呼吸停滞一瞬,眼神骤然冷却,好似所有情绪瞬间抽空,只剩一层薄冰般的平静。
白期又点了根烟,眯着眼观察来往的行人,又像在思索什么。
一辆白色SUV从对面街角开过来,缓缓往这边靠。
白期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烟灰,“那今天先这样,我去联系几个公安上的朋友,把材料交上去,你准备的证据链非常充足,等检测报告一出,顶多后天就能有消息。”
“拜托了。”弓雁亭道。
才晚上五点,天还没黑,但阴沉沉的,连空气中好似都凝着小水珠,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弓雁亭一上车元向木就感觉他哪不对劲。
“怎么了?”
“没事。”
元向木抽空打量他,“不像没事儿。”
弓雁亭神情烦躁,把头撇到边儿上眼睛一闭懒得搭理他。
元向木反倒来劲儿了,手伸过去乱摸,结果还没碰到什么就被一把抓住,“好好开车。”
元向木不干,非要摸一把才行,弓雁亭没办法只能松手,脖子给他蹭了好几个红印。
“这毛病谁给你惯的?”
“你。”
弓雁亭嘴角克制不住地抽了下。
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回酒店的路上刚好经过那片工地,“海盛华都”的牌子还高高挂在绿网外。
“阿亭。”元向木踩了一脚刹车,看着工地出入口进出的工人,“你毕业以后打算做律师吗?”
“不知道。”弓雁亭道:“大概不会。”
“那做什么?考公务员?警察?还是自己找工作。”
警察。
前车红色的车尾灯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弓雁亭脸上,形成不规则的色块,连眼睛都被染成红色。
他的舅舅柏唯卿就是缉毒警,死得很惨烈。
“不考虑警察。”
简单几个字,元向木立刻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感到一股十分诡异的熟悉,仿佛一根极细的钢针扎在了神经上,刺疼又找不到具体位置。
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他状似不经意道:“为什么?我觉得警察挺好的。”
弓雁亭鼻腔里不轻不淡地哼了声,“你以为警察都是...”
他声音微妙地顿了顿,眼角划过的冷光里满是轻蔑和嘲讽。
元向木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太缥缈了,他根本抓不住。
还想再问,但弓雁亭眉心拧着,似乎不愿意再交流这个话题。
两人都沉默地看着窗外。
多天蹲点的习惯让他们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到工地四周立着的围挡。
然而就在这空挡,一个熟悉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视野。
“王嘉孝?”
那颗扎眼的粉脑袋在一堆灰扑扑的工人群里格外醒目,活像只鹌鹑,时不时踮着脚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往工地里张望。
第七十五章 寂静的雨夜
“他来这儿干什么?”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弓雁亭,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元向木分明听见脑海中传来“铮”地一声轻响。
“对!都是因为你,你不择手段害死我爸!”
“你这个刽子手!”
“要不是你我爸就不会死!”
王嘉孝激动高亢的谩骂仿佛鼓锤一样擂着太阳穴,当时被混乱所掩盖的细节像电影的特写镜头一样不断被放大、闪回——
王嘉孝面对车祸现场时的第一反应是惊恐而非悲伤,警察排查后将车祸定性为刹车制动老化时突然放松的态度,一再追问死亡赔偿金金额时激动发亮的眼睛。
“你找黄老板?”工地门口,脸晒得黑黢黢的农民工操着一口方言,“他经常不在工地的,你找他什么事啊?”
“不在工地?”王嘉孝歪着脖子嚼口香糖,“....那他平时都去哪?”
农名工笑笑:“这我不知道。”
王嘉孝低声咒骂了句,又开始摆弄手机,不断地拨打电话手揣在兜里往别处走。
天色逐渐变暗,光线幽暗的街巷角落爬满发着霉味的青苔,潮湿的石板凹凸不平,映着远处淡淡的光线。
很快这份宁静被一道刻意压低但仍然激动声音打破。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钱,我就给你捅出去!”
“一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许少!”
“证据?老子的通话记录就是证据!我跟你通风报信,可没让你杀了他。”
“不给钱是吧?我他妈现在就去报警!”
“呸”一声,王嘉孝狠狠往路边啐了一口痰,“狗日的敢挂我电话!”
他骂骂咧咧扭头往外走,刚一转身,下一秒“啊”得惨叫出声,捂着脸踉跄后退。
弓雁亭阴着脸跨出阴影,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不等人爬起来揪起领子又是一拳,骨骼撞击颧骨的闷响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别、别打....啊!”
弓雁亭面上是翻腾着暴戾和愤怒,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挥着拳头揍人。
王嘉孝鬼哭狼嚎地求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五官皱成一团愈发丑陋猥琐,“别打了....别啊!”
“为了钱谋害自己亲爸?”弓雁亭拎死狗一样双手狠狠揪住他衣领,“你特么还算是个人吗?!”
王嘉孝像条鱼一样在石板地上扑腾,拼命摇着头连哭带嚎,“没有,我真没有,我只是....只是告诉黄老板我爸答应作证,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人....真的....”
布料咯吱作响,弓雁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