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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把安全带系上,打算把车往前开一开。

“小心——!”

嘶吼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眼前一闪,弓雁亭骤然从副驾驶探身过来,疯狂摁喇叭。

“嘀嘀——!”

同一时间,另一道喇叭尖啸着在耳边爆开,下一秒车旁轰地一声闪过一个庞然大物。

那一瞬仿佛电影的慢镜头——老王僵在马路中间,神色呆泄地看着那辆半挂正以一百码的车速冲向自己。

“滴滴!”

“吱——!”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撕开寂静的街道。

“砰!”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老王的身体像片毫无重量的羽毛飞了出去。

他像没有重量的破口袋掉在路边,往前翻滚着留下长长的血痕。

一切都暂停了,只有老王身下蜿蜒钻出的血液像无数条小蛇一样灵活地交织缠绕,织成一滩正迅速扩大的红色液体。

尖叫声刺破持久、漫长的耳鸣钉进颅顶的时候,两人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太阳。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手机铃声。

一串境外的虚拟号。

“看见了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弓雁亭映着远处老王歪扭的身体的瞳孔缓缓收缩成了针尖。

他像被一只恶鬼卡住喉咙,最后那声机械冰冷的低笑几乎冻住了他的心跳。

老王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在马路上,眼睛半睁着。

它似乎在控诉,在求饶,在怨怼,又似乎想说什么,眼睛拼命睁大,不甘地瞪着某个方向。

弓雁亭僵硬地拿着电话,隔着很远和那双逐渐溢出血的眼睛对视,头顶是灼烧的太阳,脚下是滚烫的地面,身体里的血却一寸寸凝结冰冻,长出尖锐的冰刺扎进骨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周遭全是混乱的,到处充斥着惊呼、尖叫、呵斥,但又寂静的让人窒息。

旁边撞向电线杆的卡车前挡风玻璃龟裂成蜘蛛网,安全气囊后司机已经昏迷了,马路中间被紧急刹车时轮胎拖出长长的黑色印子,空气中甚至还漂浮着橡胶烧焦的恶臭。

很快周围围观的人群传来骚动。

夏梅芳跌跌撞撞奔过来,她略微肥胖的脸上全是汗,唇色发白,还没跑近就“啊”了一声,双眼死死盯着马路中间已经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整个人扑倒在地,又被人扶起来,颤颤巍巍软着腿走到老王身边。

女人扑跪下去,低低附下身,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最终颤抖着停在半空,呆泄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人。

她嘴巴张着,五官颤动抽搐,许久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老王!”

伸出去的双手终于死死攥住老王早已被血浸透的领口,哭喊声破碎撕哑,“到底怎么回事啊?刚才、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呀....”

“老王你醒醒,老王....”

夏梅芳尖锐的哭嚎钢针一样刺着耳膜,弓雁亭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只觉一切都在扭曲异化,变成一张可怖的图像。

他想去扶一把夏梅芳,手刚碰上,女人满是泪水的的脸突然凝住,她猛地扭过头,猩红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弓雁亭,神情变得狂乱憎恶,“是你...”

她不知哪来得力气突然从起身站起来,猛地扑过来揪住弓雁亭的衣服疯狂厮打,“都是因为你!”

“是你害死了老王!”坚硬的指甲在弓雁亭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嗓子里爆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音像指甲抠刮铁片,“原本我们一家好好的,都是你害得,你还他性命...”

弓雁亭用力扶住她,任她疯狂撕打,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连句安慰的话都被卡在喉咙。

“快去看看你爸。”旁边有人低声道。

王嘉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神色慌张地从人后跑到马路上,只看了一眼就踉跄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眼睛瞪得地圆滚,惊恐地盯着地上躺着的人,浑身疯狂打着哆嗦。

“怎....怎么会这样....”

不知怎么得,明明大脑都是混乱的,弓雁亭却突然抬头,目光精准钉住正往后倒退的王嘉孝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心头狠狠一跳,但那一瞬的怪异感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打断。

脖子被妇人坚硬的指甲挠出一道深重的血痕,泣血般的质问和指责让他根本无法去思考问题。

“对!”王嘉孝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改先前惊恐愣怔的模样,三两步冲过来指着弓雁亭,“都是因为你我爸才被车撞的!你这个刽子手,要不是你我爸今天就不会出门,不出门就不会发生车祸!你还我爸的命!”

他原本泛黄的皮肤激动地通红,大吼着指责弓雁亭。

四周的人纷纷开始议论,带着审视和猜疑的眼神像昨晚梦中的那张大网蒙头罩下。

元向木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弓雁亭面前,几乎是被王嘉孝戳着鼻子大骂。

正午灼烫的太阳光直直照在脸上,眼前泛花发白,头痛欲裂。

有一瞬,仿佛时间被不断拉长,放慢,周围一切都被虚化,只有王嘉孝情绪格外激动、痤疮遍生的脸一场清晰——

刺白的阳光下,他大骂时嘴里浓烈的口臭和泛黑发黄的牙齿,染着粉色的头发凌乱干枯,常年呆在赌场这种不见光的地方,皮肤却蜡黄暗沉,面相饥瘦,和照片里那个健康的男生判若两人。

不知怎么得,元向木忽地脊背一凉,某种异样的直觉像毒蛇一样窜上后颈。

好像有什么不对。

“救护车来了!”

人群朝四周退开。

远处响起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混乱中他们被警察拉开,现场拉起警戒线开始勘察,没到五分钟医护人员就宣布了老王的死亡,妇人当即便因情绪过度激动导致休克晕了过去。

晚上九点,小镇设施落后的医院终于安静不少。

点滴已经下去半瓶,元向木退出病房,往医院走廊看了眼,打算下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看见窗边立着的背影。

呼吸摹地一滞,他轻声走过去站在那人身边,却是背靠着窗台。

偏头,视线从弓雁亭紧绷着的、冷硬的侧脸挪到半垂着的眼睛,光线很暗,但他仍然能看到那里面沉着的血色。

他不敢去想他正在承受什么样的自责和愧疚,只能靠近一点,让自己的手臂贴着他,可刚一触上,就被冰凉的温度冷的一抖。

小镇夜晚的天突然阴了,厚重的云层沉沉坠在低空,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望着落在脚边磨损严重的瓷砖上反射的灯光,沉默许久,歪了歪脑袋,轻轻枕在旁边宽阔的肩膀上。

闭上眼,风从背后灌进来,浑身冷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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