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泼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浓缩成两团浓墨,紧紧贴在滚烫的路上,一截一截向前流动。车轮旋转时,辐条划出细密的光痕,像某种隐秘的计时器,在路面上刻下短暂的圆。
汤岁侧身坐着,手放在车座前端,目光一直追随地面上那两团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状态的影子。
一阵热风将陈伯扬的衣服吹得向后鼓起,汤岁悄无声息躲避,仿佛对方衣服里面藏了枚计时炸弹。
嗞——
自行车猛地停住,惯性使然,汤岁一张脸直接拍到陈伯扬脊背上,手也迅速抬起抓住对方腰侧的衣服。
两秒后,汤岁默默松开,揉了揉鼻尖,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陈伯扬侧过脸,语气平和地询问:“抱歉,没注意红灯亮了,摔疼没有?”
“没。”汤岁鼻子有些麻木。
“那就好。”听声音,陈伯扬似乎又在笑。
面馆开在一家巷子里侧,新漆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推开玻璃门一刹那,沁凉的空调冷气便迎面扑来,像堵透明的冰墙,将燥热瞬间隔绝在外。
崭新的店面里,瓷砖地面光可鉴人,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呼呼”声,客人不多,汪浩安朝二人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看看想吃什么,我和简乐都要清汤云吞面,还点了四杯柠檬茶。”汪浩安将菜单推给他俩,“这里有其他小吃。”
两人并肩坐着共看一份菜单,陈伯扬没有讲话,直到汤岁拿笔在某种口味后面打了个对勾,他才说:“我和你要一样的吧。”
汤岁轻声说好,又郑重其事打了一个勾。
琥珀色的高汤清亮见底,云吞皮很薄,隐约透出里头粉嫩的虾仁馅,咬破时鲜甜的汁水便渗入舌尖。
热气氤氲间,汤岁的心脏有些紧涩。
他无端想起楼下商店那款自己经常购买的盗版面包——
那种干燥的、寡淡的,每咬一口都会簌簌掉渣的廉价食物,细碎的面包屑总是粘在衣襟上,怎么拍也拍不干净。
手肘被人小心碰了下,陈伯扬耐心提醒道:“喝点柠檬茶。”
汤岁揉了一下眼睛,才说:“哦。”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调的嗡鸣里。
吃完饭后,几人返回时又在巷口买了冰沙碗,黑糖珍珠口味。
汤岁本来坚持说不要,但简乐和汪浩安轮流对他进行批评教育,说这么热的天不吃冰沙会死人的,言辞虚浮,表情夸张。
斑驳树影落在陈伯扬带笑的眼角,他最后也劝汤岁:“尝尝吧,不然他们两个会因为这件事吵一架。”
汤岁只好厚着脸皮又接受了这碗价格不菲的冰沙。
将自行车归还后,汪浩安二人说要去附近的复古集市逛逛,便没再跟他们一起。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页?不?是?í????u???ē?n?Ⅱ?????????????????则?为????寨?佔?点
简乐临走前还固执地询问他:“阿岁,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汤岁不知该说什么,便偏开视线点点头。
简乐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一副很可爱的模样,他赶紧要求:“那你以后在舞蹈教室别不理我。”
“好。”汤岁暂时答应下来。
午后,街道安静得像被抽走了声音,偶尔有车驶过,轮胎碾过发烫的沥青,发出黏腻轻响,随后又归于沉寂,汤岁和陈伯扬站在刚刚租自行车的地方,各自静了几秒。
“你今天还去天台吗?”陈伯扬问。
“嗯。”
“很热。”陈伯扬笑了一下,“去车里学吧,到时间了我送你去学校。”
汤岁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不用。”
陈伯扬见状,便换了一种说法劝他,语气平和温柔:“可是我不太想去天台,你就当让让我,好不好?”
果然,汤岁开始犹豫。
陈伯扬抬起手在他后颈轻拍了拍,模仿简乐那句话:“阿岁,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汤岁肩膀不自觉一颤,连手指都无意识攥住衣角,像是随时准备躲进角落的小猫。
“好了,不逗你了。”陈伯扬轻笑着放过他,看一眼灼热的太阳,道:“去车上吧。”
汤岁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话,没反应过来拒绝对方,他垂下眸,心里那种紧涩感又开始作祟。
就像刚刚跟大家一起吃午饭时忽地想起那款廉价面包,同样被称作食物,滋味却天差地别。
朋友,从自己心里和在陈伯扬那里听到,竟然是两种感觉。
汤岁知道,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却不是那样。
等他再次回神,已经坐到车上。陈伯扬正调着空调温度,电台音响里流淌出一首低沉的钢琴曲,音量被刻意调得很轻,像隔着玻璃传来的叹息。 w?a?n?g?阯?发?布?页?ī?f?????e?n?2???????????c????
“拿书出来吧。”处理完这些,陈伯扬侧目看向他。
汤岁低垂着头,目光虚虚地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却又仿佛穿透了躯体,看向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面容和唇色发白,像一副被雨水泅湿的暗色油画。
“温度是不是太低了?”陈伯扬轻声询问,再次伸手去调试。
汤岁摇头,去拿放在后排的书包,说:“下次吧,我先走了。”
陈伯扬没说什么,静静看着他,这在汤岁眼里无疑是一种默许。
他抱起书包,手伸向车门试了两次发现打不开,汤岁又沉默地坐好,模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门好像被我弄坏了。”他轻声告知陈伯扬。
“是吗?”
“嗯,打不开,刚刚还可以。”
“那就先坐一会儿。”
“哦。”
其实汤岁的声音特别好听,乖而平静,但可能因为性格内向,不太敢大声讲话,每次开口都很轻,像怕吵到别人一样。
再加上总是面无表情,就导致出一种‘很冷漠’的错觉。
陈伯扬从他怀里拿过书包放回后排,问:“怎么了?”
汤岁便有些疑惑地皱起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方便跟我讲讲吗。”陈伯扬轻笑着解释。
汤岁重新垂下眼,回答:“没有。”
陈伯扬向后靠在驾驶位上,半威胁他:“那书包不还你了。”
汤岁哦了一声,根本没受任何影响。
陈伯扬忽然又有些想笑,实际上好像从第一次真正接触汤岁开始,他就总是很轻易被对方逗笑。
他打开汤岁的书包,从里面拿出那本粤语练习书,又顺手掏了支笔出来,再将书包安安全全放回后座,做这些事时,书包原主人始终没有侧目,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余光注意到陈伯扬正在写什么,汤岁忍不住歪头去看,却正好被对方逮个正着。
“肯理我了?”陈伯扬笑了笑,把笔盖合上,书递给他,“看看。”
扉页正中间那片空白处落着龙飞凤舞三个字:陈伯扬。
他的字一点都不像本人,不温柔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