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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得邦邦响:“小子,你也很有天赋嘛!我收你当徒弟好了!”

宗政延眼角一跳,往旁边侧身闪过他的铁砂掌,掩着口鼻:“这就不必了。”

何煦就像没听见似的,兀自说:“小子你等着,回头我给你找个老相机来。明年一月份有个世界性摄影比赛,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投稿,然后去巴黎见见世面!”

宗政延拿了何煦一根烟,用他的打火机点燃,端在眼前看了半晌,盯着那烟雾逐渐消散在晚风里,过了会儿才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高三的未成年人?”

何煦一拍脑袋:“嗐!我还真忘了。你是个温室里的小少爷嘛,家里管得那么严,肯定不会同意你高三出国瞎跑的。算喽,我自个儿去了。”

宗政延熄了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那就走呗。”

何煦“啊”了一声:“我可听说你们未成年人麻烦得很,要一堆手续什么的……”

“还是有途径解决的,”宗政延无所谓道,“而且一月我就成年了。”

“好啊,”何煦高兴起来,又哐哐拍他的肩膀,“那到时候师父去你家接你!”

“不要随便自认别人师父啊……”

那是宗政延第一次尝试真正脱离家里的控制做点什么事情。

但所有的计划都没有能实行,因为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宗政养也在。

并且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

行程受到严密管控的二少爷,究竟是从哪里学会抽烟的?宗政养勃然大怒,立刻就调查清楚了一切。

训斥,妥协,阳奉阴违的反抗,然后是更激烈的责罚,最后宗政延被重重看管锁在宗政宅里,一步都离不开他人的监视。

然而对外还要粉饰太平,隆重策划宗政家二少爷十八岁的成人礼。

直到1月10日,成人礼的前一天,原本计划和何煦汇合的那一天。

也许何煦已经被宗政养的人警告过了,也许没有人通知他,这么长时间失去联络,何煦也就完全将这个不靠谱的未成年忘了,也许……何煦还记着跟他约定的时候,因为失去他的消息而着急。

不论如何,宗政延早已经做好打算,在这一天前往巴黎。就算何煦自己都忘了这个约定,就算宗政养把他关在家里,都无法阻止他完成自己的计划。

于是就在那一天,他带着自己很少的东西,翻窗离开了宗政宅。

宗政言发现了他。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可笑的弟弟的怜悯,或许是因为放任他离开,就再没有人能跟自己竞争,宗政言并没有叫人过来,反而帮他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庄园。

庄园远离市区,没人也没车。宗政延拖着摔伤的脚一瘸一拐地朝着市区方向走,心里已经计划好要做的一切。

脚伤只是一点必要的牺牲,其余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非常完美的计划。

直到穿过某一个路口,他看到一架破破烂烂的摩托车,和拖着血痕的、倒在地上的人。

何煦车祸死了,死在来找他的路上。

一切就如狗血小说的情节那样荒诞,打破了宗政延所有的计划。

宗政延没有手机,独自守着何煦已经冰凉的尸体,直到遇到第一个路人。

他木然被赶来的警察带着走完一系列流程,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拿着何煦的遗物离开时,他甚至还有心情想到,幸好宗政养还没出动人手找他,不然这一趟警局之行,出来以后就会被宗政家的人带走了。

后来他还是去了巴黎,带着何煦的照片一起。何煦也把宗政延自己拍过的照片装了过来,但宗政延没有投稿,只将它们都收了起来。

何煦果然获奖了,只是名字上多了个黑色的框框。在获奖作品的展出上,宗政延看到许多人在何煦的作品前垂泪,才发觉原来这个看着不修边幅的普通男人,也是位小有名气的摄影家。

他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一个光头男人看到了他。

“小兄弟,你认识何煦?”那人主动上来攀谈。

宗政延淡淡“嗯”了一声。

“你不会就是他说的那个小少爷吧?”男人的眼神伤感,脸上却微笑着,“何煦也是我的老朋友了。对了,我叫陈留。”

第129章 分享图片

说到这里,宗政祁沉默了许久。

久到程思源贴近些许,和他肩膀挨着肩膀,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过去,宗政祁才缓缓开口。

“之后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换了名字,进了演艺圈。

“一开始只是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可以干的,跟家里都断了联系,原来的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后来拍着拍着,就逐渐开始理解了何煦,理解了陈留……”

他伸出双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相框。

“镜头后面的,的确是一个让人十分着迷的世界。那些世界里的人们过着跟我截然不同的人生,我有时从中窥见一角,有时又在那些世界里活出不同的样子……

“但我终究还是和他们不同的。我永远没办法成为他们那么纯粹的人,我总是考虑太多,所求太多……”

他顿了顿,然后自嘲一笑。

“……不过要不是我一路走来都有所图,也没有现在的启明,没有完全脱离宗政家的资本。”

程思源抱住宗政祁的胳膊,抬头:“是吗?可我觉得,镜头后面的祁老师也很纯粹呢。

“只有最纯粹的表演,才能透过镜头打动那么多观众呀。”

宗政祁偏头看他,然后轻轻笑了一声:“是吗?”

程思源郑重认真地点点头,说:“您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不是因为您得了多少奖、开了多大的公司、有多大的商业价值……只是因为我喜欢您的表演。每次看您电影的时候,都感觉跟您一起在那个世界里活了一次。”

宗政祁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程思源躲了一下,有点羞恼:“说,说正事儿呢!您别打岔……”

“抱歉,”宗政祁笑着说,“只是……突然很想亲你一下。”

程思源缩着脖子,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直起身,主动去吻他的唇。

两个人黏黏糊糊亲了一会儿,程思源坐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脖颈,轻声说:“所以您不拍别人的正脸,就是因为何煦老师?”

宗政祁轻轻叹了口气。

“……后来我把我拍过的那些照片洗了出来。我那时也拍了不少东西,但以景物和背影居多,唯一正脸入镜的,居然只有何煦一个人。”

那或许只是个巧合,但那时的祁延看着一张张已故之人的影像,无端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就好像何煦的灵魂被自己的镜头困住了,不得解脱,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可我喜欢您拍我的那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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