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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

叶永先脸色唰地白了。

何氏期期艾艾地呜咽起来:“你这个恶魔,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将来会下拔舌地狱,下十八层——”

她的咒骂忽然止住了。

透过布袋口子,隐约能看见里面一块黑色的头皮。何氏下意识闭上眼睛,可紧接着又蹙眉,鼓起勇气,哆哆嗦嗦睁开眼。

“等一等,”她喃喃自语,试探着上前半步,“这……”

她掐了一把大腿,心一沉,伸脚将那布口袋踢开。

下一秒,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赫然从敞开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啊啊啊!”

何氏吓得肝胆俱裂,可对上那双眼的一刹那,她忽然狠狠怔住。

不是她的宝贝儿子。

地上目眦欲裂,面色尸青的人头,长着的却是另一张她所熟知的脸。

隔壁的叶永先着急地大叫:“怎么了?是谁?快说话啊!”

何氏魂飞魄散,连害怕都忘了,盯着那张人脸,片刻后又僵硬地抬起头,脊椎都仿佛在咯吱作响。

她直勾勾地盯着叶观:“这不是你二叔,叶永轩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叶永先震惊地呆立在原地。何氏点点头,又摇摇头,悲喜、嗔痴与爱恨在脸上变幻,最后留下的只有如释重负的、癫狂的笑:

“不是承泽就好……不是承泽就好。呼……你这个罔顾人伦,猪狗不如的禽兽,哈哈哈哈……!”

叶观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氏指着自己:

“你这个狗东西,我就知道你还不敢对承泽怎么样!怎么,杀了你二叔给我看,我就会怕你了?我呸!”

她疯了似的咧着嘴笑:“就算你把人都杀干净,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贱货生的出身,你嫉妒承泽比你更得宠,比你更高贵!……”

叶观倏而轻轻一笑。

“太太,”他开口,“谎话说多了,您居然也能自以为真。”

女人尖锐的辱骂声骤然被抽干。

何氏嗬嗬地喘气:“你说什——”

叶观双手交叠搁在腿上,坐姿放松。

“为了您这个嫡长子的名,您煞费苦心,连奸/夫的死都能置之度外。该说您有情,还是无情呢?”

他一字一句问道。

两座单人监牢内的二人同时狠狠怔住。

何氏甚至忘了地上那颗圆滚滚的人头,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一步:“你血口喷人,什么奸/夫,少来污蔑……”

叶观的笑慢慢消失:“康伯去世那一日,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何氏眼珠剧烈一颤。

叶观淡淡转眼,看向还被蒙在鼓里的叶永先。

“当年我娘根本不是难产死的。您相信了谣传,认为我娘与二叔有染,可您又那么好面子,打了胎便是变相坐实了流言蜚语,所以您选择去母留子。”

“叶永轩的确是个好色之徒,只不过当年与他厮混的并不是我娘,而是你这位大太太。”叶观话却说给何氏听,“和小叔子搞在一起之后,你发现我娘和你差不多同时怀了孕,生怕她威胁你的地位,所以你在家中造谣,污蔑我娘的清白。”

“这一切都被康伯看在眼里,他不敢说出实情,也救不了难产而死的我娘,他能做的只有护着我长大。可自打他撞见叶永轩来到你院中与你私会,你怕丑事败露,再也容不下他。”

叶观没有在意叶永先霎时目瞪口呆的表情,瞥了何氏一眼。

两句话的功夫,女人身体已经抖如筛糠。

“你知道你的丈夫最在乎出身,名誉,正如在你的耳濡目染之下,我的那位好大哥也从小以尊贵的嫡子自居,和我和娘无从自辩,被你们钉在了耻辱柱上,即便她死了,这个家里仍然没人把我视为我父亲的血脉。”

“砍了这个奸夫的头,不过是稍稍告慰我娘的在天之灵。不过……”

叶观说着说着,唇角上扬:

“太太您说,如果您那一直以来目空无人的好儿子,知道自己居然才是母亲与二叔苟且的产物,如今又沦落到我这个私生子脚下,他会作何感想?”

何氏身子一颤,猛地尖叫出声:

“你,你信口雌黄——你对承泽说了什么?他不会相信的,他不会——”

“他当然不会。”

叶观低下头,慢条斯理摆弄起手中的佩枪:“我去了他们的监狱,当着他的面用这把枪指着二叔的头,告诉他,如果不说实话我就会随时开枪。真可惜,太太没有看见,那真父子相认的场面倒着实感人。”

何氏霍然止住声音。

叶观擦了擦枪管:“我也信守承诺没开枪,让我的下官挑了把够快的军刀。”

说着他抬起眼睑。

青年阴冷的目光在这对已经吓傻了似的男女上依次划过,轻哂。

“大哥一直求我杀了他,可念及兄弟情分,我怎么能对他动手。”他慢慢说道,“不过他实在央求得紧,我便把那军刀留给了他。”

“太太,您放心,我什么都没做,更什么都没对他说。”

“不——不、不!!”

眼泪慢慢涌上眼眶,何氏拼命摇头,失魂落魄地后退,忽然看见地上那个瞪着自己的死人头,忽然狠狠一颤,跌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承泽,是你杀了承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母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叶观!!”

她抓着头发又哭又笑,涕泪横流。

尖锐的哭喊声在狭窄的监牢中回荡。

叶观淡定转过头。

叶永先早已面如槁木,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地松开栏杆。

男人双目空洞:“承泽他,他居然不是……”

背叛如遮天蔽日的大浪将他粉身碎骨,可如今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指责,诘问,再也没了从前说一不二的大当家的气魄。

叶观仍旧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俯视着二人。

良久,嚎啕大哭变为抽抽噎噎的哽咽,何氏抬起头,膝行至栅栏边:“求你也杀了我吧,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

一边的叶永先也被点醒了似的,灰白的脸上显出最后一点希望的光泽:

“砚泽,那奸夫**生的孩子死不足惜,你我可是亲父子啊!从前爹对你不好,爹已经知道错了,就当看在生养之恩上,砚泽——”

叶观隔岸观火似的看着,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笑。

“一墙之隔,生死不同求。这样荒谬的场景,当真教人开眼界。”

他幽幽开口。叶永先与何氏再度怔愣。

“从前我不理解,为什么康伯临死前告诉我,死是一种解脱。”叶观说着,双眸隐约泛起动容的波,“我不明白,为何当年我娘有多用力地求生,康伯就有多真切地向死。”

“这二十年来,真假善恶,入了叶家的门,便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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