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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下车的人是何楠。
他动作利落地推门下车,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水果和蛋糕。
何楠没注意到角落阴影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陆行舟,他抬头看了看席清已经漆黑的窗户,没有丝毫犹豫,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单元门。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却吹不散陆行舟心口的燥热。
陆行舟站在原地,他看着那扇单元门在何楠身后关上,过了几分钟,席清那一层的感应灯的光晕亮起,又慢慢熄灭,最终归于寂静。
很快,席清窗口的灯光再次亮起,从阳台往里看,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何楠进去了,在这个深夜,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陆行舟站在阴影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前几天他带着席清的那幅画站在他家门口,却差点被拦在了外面。
“呵。”
一声压抑的、短促的冷笑从陆行舟喉间溢出。
按照他从前的性格,他这会儿应该敲开席清的门,让何楠从他家里滚出去。
但是。
席清不能见到他。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奇的电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没等江奇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
*
何楠站在席清的门外,没有立刻敲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表情,褪去脸上的疲惫,换上最温和的笑容,才轻轻按响了门铃。
门内一片寂静。
何楠等了几秒,又按了一次。
他侧耳倾听,里面似乎有细微的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后。
席清查看了可视门铃,看见是何楠才开了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下班了?” 网?阯?f?a?B?u?页???f?μ?????n?????②???.???o??
何楠把手里的东西拎进门里放到桌上:“我还想问你呢,说好的我明天来接你出院,你怎么自己就出来了?”
他转头看向席清。
席清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客厅没有开大灯,只有玄关处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将他苍白的脸照得有些模糊。
他穿着居家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微微红肿,眼神疲惫而茫然。
何楠看着他打了个哈欠:“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席清摇头:“我刚躺下。”
他开了客厅的灯,在沙发上坐下。
何楠也跟着坐下:“医生怎么说的?”
席清抬头看他一眼,慢吞吞开口:“还是那个说法。”
心内科的徐主任又给他检查了心脏,说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控制情绪以外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也给他开了药,让他在家里常备速效救心丸。
这东西不能治疗他的病,但是能够在他心脏疼的时候暂时缓解一下疼痛,徐主任说了一串专业名词,席清只听懂了促进心脏供血。
倒是李医生让他每周去一趟医院做心理疏导。
何楠听到这,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个话题一提起来,难免会聊到那些席清不想提的话题,他自己也不想提及心理医生,干脆转移话题。
“要不要尝尝蛋糕?这个季节的栗子蛋糕很香的。”他说着就动手拆盒子。
席清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问:“这个时候,蛋糕店应该关门了吧?”
何楠:“我打电话让他们帮忙送到公司的。”
听他说是自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的,席清绷着的弦松了,点头说想吃。
他晚上没吃东西,回来以后吃了点面包才吃的药,这会儿多少有点饿。
捧着蛋糕小口小口吃着,绵密的栗子和奶油在口中融化,不算太甜的味道安抚着人心的力量,暂时压下心头的苦涩。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瓷碟的轻微声响,空气沉甸甸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何楠是有点心虚,而席清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席清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何楠脸上:“你知道了吧?”
何楠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装傻:“嗯?”
他抬起头,撞进席清那双疲惫却清透的眼睛里。
席清放下只剩一点蛋糕屑的碟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只有一种了然的情绪。
但那目光压得何楠几乎喘不过气,他脸上的镇定一点点瓦解,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飘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
好一会儿,何楠终于扛不住,他低下头,肩膀垮下来,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嗯。”
俩人都没具体说是“知道了”什么,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这场坦白来得猝不及防。
席清靠在沙发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前几天他明明还准备挑个好时间、大家心情都好的时候,再郑重地、公平地把这件事告诉何楠。
不管怎么说,何楠都是他的现任男友,现在陆行舟忽然出现,又是他的上司,他作为唯一的不知情者,缺少了关键信息。
他有权利知道陆行舟和他的那段过去,隐瞒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本来这个时候也不是什么坦白的好时机。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经过配餐这个事情,戳破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窗户纸,他们两个再装稀里糊涂,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不仅是对何楠的欺骗,更像是对他们这段关系的否认。
何楠看着席清闭眼疲惫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愧疚、心疼、还有一丝被隐瞒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鼓起勇气:“清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不说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其实早就猜到,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怕旧事重提让席清伤心,也怕他因为陆行舟的出现而动摇。
席清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澈,看向何楠的眼神里只有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定感。
他轻轻摇了摇头。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席清的声音很轻,“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陷入了这种境地,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席清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在想该怎么解释他和陆行舟的过去。
何楠抿着嘴,早没了他平常挂在脸上的阳光笑容,忐忑又紧张,害怕又担忧,仿佛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但席清认真开了口:“你没猜错,我和你们陆总曾经在一起过。”
话音落下,客厅一片死寂。
席清清晰地感受到,压在心头那块沉重的巨石,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轰得一下碎裂开来,那是一种久违的、近乎虚脱的痛快感。
从前他很忌讳提起陆行舟,在他这里,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禁忌。
只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