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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闭嘴,要么滚。”

觉察他气息凛冷如霜,翊圣真君与玄武真君面面相觑,一下

子就规规矩矩地收了声。

夜色朝着深处走,谢烬带着两人一路尾随芙颂。

莲生宫建立在白云飘渺的九华山上,分有内外两院,芙颂显然是外院弟子,她没有跟其他外院弟子住在一起,而是单独住在靠近膳房的一座茅草屋,茅草屋既不遮风也不遮雨。

谢烬蛰伏在屋梁上,拨开一部分茅草,俯眸下视,屋内只有一张草席、一张写字的矮桌、一个小衣橱,连炭炉也没有,看起来寒酸极了。

他微微皱眉,心道:“她……以前就住在这般冷僻的地方吗?”

芙颂回到住处,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去毗邻膳房的柴屋里劈柴,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她把所有的柴火都码放好,才准备回茅草屋。

“师兄,有一伙人来寻衅滋事了。”翊圣真君提醒道。

谢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定睛望去。

果不其然,有一伙同样穿着莲生宫校服的人来到了她的茅草屋,他们没有五官,脸上写着“弟子甲”“弟子乙”“弟子丙”等字眼儿,拢共七个人。

为首一人脸上写着“外院首座弟子”,他连门也不敲,踹开了屋门,闯了进去。

“大画师,今日又出去摆摊了么?赚了多少快外?”

首座弟子口吻充满了嘲讽与轻蔑,吩咐弟子们抢走芙颂的画箱。

芙颂低垂着头,被雨水蘸湿的刘海半遮着她的眼睛,显得她的容色晦暗不明。

从谢烬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纤细身板,她看起来既没有怒,也没有哀。她似乎是习惯了他们的强盗行径,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抢走了画箱。

首座弟子踢开画箱,一堆画卷散落一地,他捻起一幅幅画来看,一边看一边跟其他弟子笑:“你看看大画师画得是什么?”

弟子甲道:“呃……完全看不懂,可能斗姆才看得懂吧。”

首座弟子将画捻成纸球,漫不经心地砸到了芙颂的脑袋上,大笑一声:“天尊!怎么能用这种画伤害斗姆的眼睛?”

弟子乙道:“丑东西画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丑的。”

弟子丙道:“可不是,上一回她不是给内院大师兄送了几幅画么,大师兄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当柴火烧了呢!”

周遭哄笑声此起彼伏。

芙颂深吸了一口气,平和道:“我没有招惹过你们,你们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濯衣、劈柴、写作业等事,我都做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打扰着你们了吗……”

话未毕,岑寂的空气蓦地撞入一阵尺掴声。

芙颂脸歪向一侧,苍白的脸上添了一道深红色的尺痕。

首座弟子从腰侧顺出长柄铁尺,敲了敲芙颂的面部:“斗姆命我为外院首座弟子,负责管理你这等目无尊卑的逆徒。你不仅私自离开莲生宫,还以下犯上,合该掌嘴五十下。”

芙颂道:“今日没有课业,我向戒律堂的师姐告过假了,假条可以给您看……”

“啪——”又是一阵尺掴声。

首座弟子哂笑一声:“蛮横嘴硬的东西。”

他绕着芙颂走了一圈,冷笑道:“你质疑我,就是在质疑斗姆。你是在质疑斗姆的决策吗?”

芙颂垂眸:“弟子不敢。”

屋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了谢烬的眼中,掩藏在袖中的手,根根青筋狰突暴起,以大开大阖之势蔓延入袖裾之中。哪怕他知晓这是梦中所发生的事,但仍忍不住心悸。

小娘子哪怕挨了罚,腰杆子仍然是笔直如竹,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但他看到,她隐约红了眼眶,想来是挨了尺罚,疼哭的。

弟子甲眼力尖,发现芙颂的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阴阳怪气道:“大画师手上竟是戴着舍利子!”

首座弟子也发现了,见芙颂想把手掩藏在袖中,马上命人架开她的手,端详起她腕骨上的佛珠,珠身呈晶莹剔透的乳白色,哪怕身处昏暗的环境里,也泛散着格外圣洁的光泽。

首座弟子肃声道:“这是至少要修炼万年才能炼成的舍利子,你是从何处偷来的?”

芙颂见他要把佛珠撸下来,开始奋力挣扎:“这是一位顾客抵押给我的,不能给你!”

“还信口雌黄!就凭你那些破画,连狗都嫌,如何可能有人愿意将如此贵重的舍利子抵押给你!——你、还有你们,将她手脚压住,我要将舍利子拆下来,仔细调查!”

芙颂非常清楚首座弟子的秉性,他表面上说着要调查舍利子的底细,实则是想将舍利子据为己有。

眼见着,舍利子要被他夺走了,芙颂内心如闷油似的煎过,情急之下,她张口咬住了首座弟子的手腕!

因是咬得极其用力,首座弟子痛得大嚷了一声,连退数步,他的手腕上添了一道血淋淋的齿痕。

他低声咒骂了几声:“忤逆!你真的是在忤逆!我今夜就替斗姆狠狠教训你一顿!”

他勒令一众弟子捆住芙颂的四肢,抡起铁尺,照定芙颂的面门狠狠抡了过去。

这晌,谢烬眼神掠过一抹霜霾,正欲营救,好巧不巧,他所蛰伏的茅草屋屋顶,由于持续支撑着他与翊圣真君、玄武真君的重量,现在梁木濒临崩溃,发出断裂的悲悯。

“吱嚓——”

他们三个人从茅草屋上摔落了下去。

——

窄仄的茅草屋里,传来了一阵震天价响,声势堪比山崩地裂,溅起阵阵烟尘。

芙颂静默地阖着眼,等着铁尺落下,然而铁尺迟迟没有落下来,只听到首座弟子惊惶的声音:“你、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唔呃!”

紧接着传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躯体坠地声。

她睁开眼,发现原本趾高气昂的首座弟子,此刻正狼狈地捧腹瘫倒在地,一个白衣男人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逆着雨光朝着她走过来,等他走到她面前时,她才真正认出他来,是白昼时买画的顾客。

芙颂睫羽颤了一颤,十足意外:“漂亮叔叔?”

谢烬在小娘子面前蹲下来,托起她的下颔,仔细察看她红肿的左脸。芙颂的肤色本就白皙,在肤色的衬托之下,那几道尺掴留下来的痕迹,就显得格外明显。

哪怕他清楚这是一个梦,但梦是创伤的延伸,芙颂以前一定遭遇过外院子弟的欺辱,而且不止一回,她被欺负得麻木了,所以也不再反抗了。莲生宫没有人能够护她,她没有倚靠,也没有朋友,就这么孑然一身的过活。

那些可贵且独特的爱好,随着岁月的磨蚀变得模糊起来,她将那些画具束之高阁,不再画画,长成了千篇一律的大人。

芙颂自是不知谢烬在短瞬之间掠过百转千回的思绪。

她从未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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