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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沈姨妈死了?伤寒?

程宪章知道她会得伤寒吗?又知道她一定会因伤寒而死吗,为什么他那么笃定说她会得到惩治?

到晚一些,程宪章回来了,她有许多话想问,却知道程宪章被叫去了顺福堂。

倒也正常,婆婆也知道了这消息,一定悲痛,要问个明白。

程宪章到顺福堂,便知道永州的消息传来了,沈姨妈受“伤寒”而死。

周氏红了眼睛,立刻问他:“这伤寒真是伤寒吗?你为什么说要将她送官却又不送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姨妈会死?”

程宪章平静道:“母亲,姨妈在将要被送官之前还在破口大骂,诅咒我全家不得好死,声称上了公堂,她要说我忘恩负义,说母亲与璎璎婆媳不和,还要说璎璎水性杨花……母亲觉得,若让人听了,会怎么想?”

周氏微启唇要开口,他继续道:“其实我不在乎,我知道母亲也不那么在乎,因为这伤不到我们,却能伤到璎璎。她受的已经够多了,我家亲眷中出姨妈这样的人,是我们的耻辱。”

周氏喃喃道:“所以,你姨妈得的,是肾损疫病?”

程宪章没出声。

周氏知道,因为自己的婆婆就是“伤寒”去逝,当时怎么喝药都喝不好,后来从城里请来大夫,告知不是伤寒,而是一种疫病,这疫病源头在耗子身上,尤其野耗子,也许一只野耗子从面前蹿过,人就染上了。

病能治,但那时婆婆病得太重,早已治不好了。

周氏只觉背脊发凉,心中泛起一种恐惧的情绪。

她觉得儿子有些陌生起来,变得她不了解,他居然……杀了自己的亲姨妈。

而且先斩后奏,并没有问过她。

她问:“是为了阿璎?”

程宪章看着她,认真道:“是。我不想让她觉得嫁给我就是受委屈。”

周氏许久都没能说话。

有一丝嫉妒,自己与儿子相依为命十多年,终于有一天,他眼里只有另一人。

同时却又心有余悸,有一种被“杀鸡儆猴”的感觉,若有一天自己让虞璎受了委屈,是不是也会受到这般无情对待?

一时间,那种嫉妒、不甘、想一较高下的心都没有了,儿子是这程家的主人,儿媳是夫人,她这个老娘亲,只能是颐养天年的老夫人,也最好是。

“近来天暖了,母亲要不要出去走走?西郊的杏花开得好,后日我休沐,带母亲去?”他突然温声道。

周氏一怔,随即摇头道:“不,我就不去了,我走不动路,阿璎是闲不住的性子,你带她去吧。”

“母亲真不去?”他问。

周氏摇摇头:“真不去。”

程宪章回道:“那母亲好好歇息,我先回去了。”

他就这样走了,周氏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怅然若失。

虞璎在家等了他半天,真等到他回来了,她却又有了耐心,忍着没开口,看他吃饭。

程宪章问她:“又没胃口么?怎么不吃。”

虞璎撑着下巴道:“你先吃吧,等一下有你累的。”

程宪章有些意外,随后看向她肚子,小心道:“是不是还是谨慎一些?”

虞璎突然明白过来他想偏了,不由瞪眼怒嗔道:“你想什么呢,等你吃完我要问你话,很多话,所以你现在吃饱一些等一下好从实招来!”

程宪章笑了笑。

他也能猜到,去永州的人回来了,母亲知道了消息,她肯定也知道了,她知道了,一定要问。

他将她看一眼,猜测她的心思,在这事上怎么看他。

她会不会觉得他没她以为的那么高风亮节呢?

其实身在御史台并不代表自身纯正刚直,相反,他见到了许多官场上的阴私。

对姨妈的处置,最刚正的是送官,可若送官对他们反而有害处呢?他有足够的力量能让这事妥善解决,为什么不用?

第60章 事发

程宪章无奈道:“我何德何能, 竟有那本事去皇上寝宫杀人?还杀储君?那我是不想活了。”

虞璎“哦”了一声,她一直觉得萧峻死得蹊跷, 应该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可此案草草了结,没个答案。

转而看向程宪章,她问:“你这样做,不怕母亲怪你?”

程宪章回道:“她自然怪,可是,更多的是震惊、惶恐, 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对我的陌生,因为这种种情绪, 导致她忘了怪我。”

这情绪最多的是恐惧, 一个人会因邻居莫名打自家耕牛而上前叫骂, 却不会因他手起刀落、斩了牛头而叫骂,因为害怕, 怕他的刀子下一刻落到你身上, 只想逃离。

虞璎很难形容心中的感觉,她清晰地感觉到因这件事, 程宪章和她站在了一起,还彻底背叛了他敬重的母亲, 站在了母亲的对立面。

“你……不怕你母亲伤心难过?”她问。

程宪章想了想,转过头看她,握住她手道:“怕, 但唯有如此。从前我总想居中调停,让你们彼此理解、和睦相处,但姨妈的事让我发现不能,我必须作出选择, 也必须选你,选你就是选我自己。”

母亲经此事势必心凉了、失落了,与他渐渐失去母亲子间的亲密,而也许这就是天理呢?就像幼兽长大,总要去角逐自己的领地。

虞璎抱住他:“好吧,我决定给你生个孩子。”

程宪章看向她:“难道你现在才决定?”孩子都要四个月了!

“现在是心甘情愿。”她说。

他顿了顿,低声问:“你不觉得我心狠么?”

“报仇雪恨,叫什么心狠?她要用那碗砒霜害了你,我要将她做成人彘扔茅坑!”虞璎恶狠狠道。

程宪章笑了,调侃道:“你不是不爱读书么?还知道吕后的典故。”

虞璎不爱听他说自己不爱读书,敲了他一下,却还是回道:“我爱听故事啊,小时候被逼着和长姐一起读书,我就爱听这些故事,但有的先生只会照着书念,就没意思。”

其实也记得不多,但这种刺激的想忘也忘不了。

两人在床上半躺下,她靠在他怀中安慰道:“害你降级,还三年不升官,要不然后面我进宫向皇后求情,叫她帮你求求皇上?”

程宪章马上道:“不必了,我升职够快了,停一停也好,才升任御史中丞,本就不会三年内再升,皇上这处置并不重。”

“哦……”只是降级之后,所有的俸禄等级都要降,朝堂训斥也够丢人,这处置哪里不重,很重了。

她靠着他想,所以就安心养胎,给他生个儿子吧,她的儿子不只身份高贵,相貌必是万里挑一的英俊郎君,有这样的儿子他也不亏。

想罢,她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他:“你觉得萧峻是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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