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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转移了话题,“朕忽然想起来,有个事要问相父。”
温无玦何尝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只不想戳穿罢了。
他没看他,径直回了房里。
萧归却跟在后头,像条油光水滑的黄鼠狼一样,“相父之前不是说月底要攻打红荆山吗?怎么不见你召众将议事?”
温无玦听了这话,想起之前的计划。
因为胡虏纠缠,导致军将陷在临庸城不能脱身,后又因萧归擅自出战,折损了七八千骑兵,精锐不足,如何能战?
萧归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温无玦又是肉疼。
“这不拜皇上的功劳么?那支精锐骑兵折了八成,还拿什么跟宁王打?更遑论兵强马壮的北燕了。”
萧归脸上一哂,嘴上却还是很硬,“后来赢回了五千多匹战马,训练训练就有了。”
温无玦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皇上训练了吗?臣看皇上终日无所事事,还以为是天下太平了呢。”
萧归被他堵得心烦,偏又无可反驳。
“你不说,朕怎么知道?”
“操练兵马,不是皇上职责所在么?还需要臣说?”
温无玦一贯的温和,在萧归面前碎成了渣渣,他也不想捡起来,这个狗皇帝不给点颜色是不听不懂人话的。
萧归被他训了一通,闷头闷脑地出了院子,越想越气,骑上马就直奔军营。
月底攻打红荆山的计划终究耽搁了下来,这一拖就拖了一个月,直到临近冬至。
俗话说,冬节大如年,不返没祖先。
数九节气,穷僻如斯的临庸城也渐渐热闹起来,每日傍晚,行辕臣僚们尽皆匆匆回家,忙着祭祖等事宜。
这是这里的传统节日,温无玦也很开明,并不多留他们,任他们回去。
温家只独温无玦一人,他也没那祭祖的兴致,温伯问他打算怎么过的时候,他只道包些饺子,几个人围坐一起吃便罢了。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得白茫茫的接天一色,苍穹之间纯粹至极。
偌大的行辕里,臣僚们都回家过节去了,寂寥冷清。
温无玦却很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便披着裘衣,立于廊下看雪。
陆嘉尚是少年心性,也不惧冷,正在天井里玩雪玩得不亦乐乎,堆了一排的雪人。
那些雪人个个雪白娇憨,倒也很养眼。
过了片刻,温伯在厨房里忙碌完了,端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来,招呼二人快洗手来吃。
“陆嘉,你都玩了一个上午了,还不快去洗手!”
“丞相,外头冷,你身子不好,快进屋里去吧。”
温无玦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揭了门帘进去,伸手在火炭上方烘了烘。
三人围坐一处,在这兵荒马乱的北境,颇有几分难得的寻常人间的烟火气。
正吃着,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然后门帘被揭开了,冷风立即灌了进来。
温伯转头看去,正想斥责这不告而入的人,不想却是那个小皇帝。
温无玦也抬了头,愣了一下。
自上次被温无玦训了之后,萧归整个人都泡在军营里,夜里也没回来,后来李凌便跟着到军营伺候,已经一月未见了。
不知是屋里光线昏暗,抑或是萧归身上铠甲过于厚重,温无玦怎么觉着他瘦了?
两颊瘦了之后,侧脸线条拉紧,益发显得面部轮廓深邃,鼻梁笔挺。
萧归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温无玦身上,半晌才沉声道:“相父吃饺子呢?有朕的份吗?”
温无玦还没说话,温伯先是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皇上,老奴只做了三个人的份,实在是不知道你要来呀。”
萧归看都不看他一眼,脱了甲胄,便径直走到温无玦身边。
他与陆嘉本是挨在一起,萧归偏要横插一脚,挤了进去。
陆嘉只好瞪了他一眼,自个儿去搬了个矮墩过来。
“相父,朕要吃。”
温无玦不知这祖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无奈地一叹气,便将自己的碗挪到他跟前。
温伯一见了就跳脚,好不容易今日丞相胃口好,能多吃点,这个狗皇帝怎么又来搞事?
萧归接过温无玦的碗和筷子,满足地吃了一个饺子,毫不吝啬地赞道:“这谁做的饺子?还挺不错的。”
温伯哼道:“老奴做的,自然是不错的。”
萧归点点头,一脸正经地道:“那明日再做一盆吧。”
温伯:“……”
吃不死你。
萧归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很狗腿地递到温无玦嘴边,道:“相父吃吧。”
温无玦忙不迭地退后一步,淡淡道:“罢了,臣吃饱了,皇上吃吧。”
“骗朕呢?”萧归捞了捞碗里,一看数量便知他还没吃多少。
温无玦面不改色道:“没胃口。”
“怎么又没胃口?”
萧归眉头一皱,以为他又不喜欢油腻,便将转向温伯,“去,弄些野菜来。”
温伯莫名其妙,“弄野菜作甚?”
“我相父要吃。”
温伯:“?”
丞相什么时候说要吃了?
温无玦不想再麻烦温伯,只好道:“罢了,我吃饺子。”
萧归不依不挠地嫌弃道:“刚又说不吃,什么脾性?”
他嘴巴很欠,手上却很诚实,径自夹了一个饺子,喂给温无玦。
温无玦无奈地张开嘴,就着萧归夹筷子的姿势,咬了一口。
萧归:“你不能一口吞了吗?”
他慢嚼细吞了一会儿才道:“不能。”
萧归:“……”
萧归当着温无玦的面,给自己夹了一个,一口就吃了下去。
反观温无玦,慢条斯理,吃一个饺子可以顶萧归三个。
碗里不多的饺子竟吃了半天才见底。
一年的冬至便在一碗热腾腾饺子里度过去了,庭院雪花如絮,屋里却暖融融地让人心安。
吃完之后,温伯便道要到山上祭祖。
他是温家老人,对温家上一辈的祖先情义深重,虽说温家祖坟不在这里,但身在异乡,也只能面朝故土而拜了。
温无玦对祭祖毫无兴致,便让陆嘉同他一起去了,好有个照应。
他们二人走后,四下顿时只剩下温无玦与萧归四眼相对。
“皇上不回军营?”
萧归立起眉头,“相父赶朕走?”
“皇上自便,臣没权管。”
温无玦索性无事,便寻了件莲青色斜纹鹤氅,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披上,思量着外边风雪甚大,又从箱底拿了毡草风帽出来。
萧归瞧着他一阵忙碌,问道:“相父要去哪?”
“赏雪。”
萧归一脸嫌弃:“雪有什么好赏的?”
温无玦慢吞吞地整理好衣帽,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哉?”
什么肥鱼和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