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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三岔路口,他们只能在这里驻扎,进可攻,撤退也迅速。”

一众朝臣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不知道这祖宗怎么突然对政务感兴趣起来了,那些对军事不懂的文官也不知道他说的对还是不对。

但李凌等人却是清清楚楚的,溧阳三岔路口,确实是他们最可能驻扎的地方。

那里有两条路可以前进攻城,只有一条路可撤回布刺,那条路有江河为阻,只要砍断了桥梁,追兵就赶不上了。

他们的目的不在夺取城池,而是抢劫粮食,因此这个扎营地点是最合适的。

大家一时微哂,唯有李凌笑呵呵道:“皇上所言甚是。”

萧归把手指移到另外几处,点了点,“这里,辟寒谷和隆阳山,位于攻城的两条要道上,是他们日常取水饮用的地方,只要断了隆阳山的水源,他们只能从辟寒谷这条道上经过,这里居高临下,适合伏击,把他们一举歼灭不是不可能。”

深旷的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顺着萧归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瞧,隆阳山上仅有一处活水源,且源头就在山顶。这座山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大半属于城中,小块位于城外,只要在城外的山上扼断水源,丝毫不影响城中百姓用水。

而辟寒谷则是历来兵家伏击最好的地方,两边峭壁高耸,通道狭长,不管是射箭还是滚山石,都能让敌人只进不出。

半晌,唐玉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皇上觉得,如何扼断水源?”

萧归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贯漫不经心的恶劣,嗤道:“下点泻药很难吗?再不济,只需三五千军士,挖条道,把水引到别处,他们就没办法了。”

众人一时无言,想不出反驳的话。

温无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沉思,他似乎想错了,这个人或许没文化,但不是脑中充满稻草的纨绔。

第9章 、奇策

他昨晚用了半宿才想到的法子,萧归仅消片刻就跟他想到一处去了。或许在细节上稍有不同,大方向却出奇一致。

他原本想看看,高沉贤或者李凌能不能有出其不意的策略,但两人都令他失望,最后反而是这个所谓的纨绔点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温无玦不可否认,萧归在读书上一窍不通,胸无点墨,但在军事上却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是天赋使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原因。

先帝在常德年间起兵时,萧归才七八岁,他当然不可能在战场上有所作为,但十来年间跟着父亲颠沛流离,耳濡目染,不可能没学到什么。甚至可能,他对国中各处军镇重地都了解得很深,比如南疆。

众人愕然片刻,面面相觑。

从理论上讲,这战术堪称奇策,但是奇策是从这个往日被众人视为昏君的人口中说出来,就显得不是那么像回事儿。

唐玉转头看向温无玦,见他神色淡淡,瞧不出什么,便挪到他身边,悄声问道:“丞相以为这个策略如何?”

萧归也把目光移到那张苍白昳丽的脸上,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清清冷冷的眼神,呼吸骤然慢了一瞬。

他身形一散,恢复纨绔的姿态,咧嘴笑道:“反正爱信不信,随便你们。”

他长腿一跨,正准备从哪个人群中抽身,身后却响起一道温温吞吞的声音。

“皇上的策略最为上佳,不过臣有一个问题。”

萧归的脚步凝在原地,确认了好几遍自己没有听错。

皇上的策略最、为、上、佳。

他相父这是在夸他?

他不是应该训斥他不好好读书,不好好处理政务吗?

在他相父眼里,军务自有将军处理,征战沙场也该是将军去,不是一向不让他插手的吗?

温无玦脑子被驴踢了?

温无玦却没注意到萧归的神色,只继续问道:“辟寒谷自古以来是兵家伏击之地,戎敌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们可能会有所防范,不会轻易进入狭道,皇上觉得如何应对?”

萧归王八似地转过身,脸上稳如老狗,带着玩味的笑意,“相父不应该去问将军们吗?问朕做什么?”

温无玦愣了一下,这个狗皇帝还真的够狗的,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既然皇上不想说,刚才又为何要参与讨论?既然参与讨论,臣又为何不能问?”

萧归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那请问相父,朕回答了,有什么奖赏吗?”

旁边众朝臣脸上无不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祖宗,这不是你的江山?还要什么奖赏?!

温无玦也无奈笑了,“皇上想要什么奖赏?”

萧归话到舌头,却被他相父脸上那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打断了,一时忘了语。

深殿中,日光从高高的雕花窗棂漏隙中招进来,光影斑驳地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柔和了冷冽的气质,笑起来如玉般温润通透。

他那榨都榨不出墨水来的肚子里,生生憋出一句诗,什么什么……玉生烟?

前面忘了,只记住了这三个字。当时念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还在想玉怎么会生烟呢?

现在如果要形容他相父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个字最合适。

明明笑起来比许多女子都要好看多了,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是一张死人脸呢?

他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温无玦身侧,他比他略高一两寸,低头看他,只觉得五官仿佛刻意雕琢的一般,格外精巧。

温无玦察觉到他的异样靠近,却八风不动,面色冷淡。

萧归漫不经心道:“朕什么都不缺,就是还没上战场打过仗,很好奇,所以想试试。”

唐玉听得他这荒唐之言,忍不住轻声道:“大军征战不易,怎可视为儿戏?”

李凌冷冷地怼回去,“皇上是九五之尊,唐尚书一个下臣,该守臣子本分。况且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提出来的策略都不如皇上的有用,是你们在儿戏还是皇上儿戏?”

温无玦沉沉的目光从萧归身上掠过。

原来这纨绔打的是兵权的主意。

国中调兵遣将需要虎符,先帝临终时,除了禁军虎符交托给许鼎之外,四境兵权虎符交给了温无玦。

政事上,温无玦是一手掌控,兵权上,却是二人相互制衡。除非温无玦和许鼎联手叛变,不然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颠覆江山。

萧归想上战场,可以,若是要兵权,想都别想。

他温然笑道:“国中四境不太平,强敌环伺,未来几年都难以安生。皇上有心征战沙场,可以鼓舞士气,当然是好事,臣怎么会反对?”

萧归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确定这次当着满殿大臣的面,他说的不是反话后,缓缓退了一步,挑着眉道:“这可是相父说的。”

温无玦点点头,“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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