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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看你的样子, 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莎士比亚咬了咬牙,道:“我的确有几个问题,不知道您能否回答?”
老陈看了看他, 笑了:“我们去茶馆,那边有包间, 可以说话。”
莎士比亚没有拒绝。
他跟着老陈一路走, 越走越是惊讶。荷兰本来就跟英格兰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荷兰的街头, 无论男的女的, 有很多人会穿汉服, 即便女性不能满头珠翠, 也会簪花。这样的装束,在英格兰不是没有,但是也仅限于赫特福德郡和伦敦等少数城市, 而且即便是这些城市里也不多,大多只有明人才会这么穿。
而在荷兰,不止是黑发黑眼的明人, 就连荷兰人和德意志人也这么穿。尤其是这个街区, 莎士比亚注意到, 会来这个街区的人,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都穿着汉服。
老陈带着莎士比亚熟门熟路地来到某间茶馆,显然,掌柜和伙计跟他很熟,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普洱茶饼早就给他留好了。
对于老陈的要求,掌柜也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直接把两人带到楼上专门给熟客准备的包间。
伙计上了茶,包间的门关上,老陈这才道:“威尔小友,看起来,你这些天,过得不太好。”
“是的,陈。这些天,有个念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不知道,不知道……”
老陈道:“我记得,英格兰曾经有一位国王,选择叛出天主教不说,还自认新教首领。你觉得,他的动机是什么?”
莎士比亚结结巴巴地道:“您是说,内在动机是一样的吗?”
亨利八世在英格兰并不得人心,至今还有人诅咒他。可莎士比亚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戏剧家,他知道,要塑造出一个好角色,就要找到人物内心的动机。
普通人可以大肆咒骂亨利八世,说他是一个狂妄之徒,也有人骂他是个疯子。可是莎士比亚知道,如果放在戏剧的角度,除了维护自己的王权,也没有第二种理由可以解释。
成王败寇。亨利八世会落得一身骂名,最终原因也不过是他失败了而已。如果他头戴王冠寿终正寝,英格兰又有几个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无礼?
作为一个戏剧家,分析过亨利八世的言行后,莎士比亚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作为一个信徒,他厌恶亨利八世的所作所为,但是从一个人的角度,看到另外一个人努力地维护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他同样也能理解。
当然,理解不等于赞同。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位老者不但是在暗示亨利八世的所作所为是对的,还在暗示,备受尊敬的荷兰国王在做的事情,其实跟亨利八世没有什么两样?!
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莎士比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只可惜,这场梦注定了,还不到醒的时候。
老陈告诉他:“天主庇佑领主,天主庇佑国王。这种话如果放到大明,只有皇帝一个人会高兴。”
莎士比亚:“什,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老陈道,“自两千年前陈胜吴广起义敲响了秦王朝的丧钟后,你知道华夏历代王朝有多少是毁于农民起义吗?”
什,
什么?
莎士比亚一脸惊恐。
老陈道:“秦、汉、唐,就连两宋,如果不是被农民起义严重削弱了实力,最后也不会灭于异族之手。”
“我知道这个!”莎士比亚道,“尊贵的荷兰国王陛下曾经说过,华夏曾经面临百年屈辱!照这么说,你们应该很讨厌这个农民起义才对!”
因为农民起义害你们的故乡被异族蹂·躏。
“不,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农民是不会举起反旗的。”老臣道,“华夏历代王朝都豢养着军队,一旦有农民起义,朝廷就会派遣军队镇压。大鱼大肉养着的军队,无论是个头还是力气,都胜过一直忍饥挨饿在地狱的边缘挣扎的农民。所以,如果不是到了不造反就没有活路的地步,农民绝对不会造反。每一个举起反旗的农民都知道,他们不反,就一定会死,是百分之百的死亡,如果举起反旗,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却有百分之一的活路。”
“所以,宫廷里流行的王冠会掉,不是在说亨利八世?”
各国宫廷里都有王冠会掉这样的俚语,当然,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无忧宫的人编出来讽刺亨利八世的。
莎士比亚也深信不疑,在今天之前。
“当然。”老陈道。
莎士比亚道:“我,我现在只有一个疑惑。您可以不回答,但是,请一定告诉我真话,可以吗?”
“可以。”
“请,请问,在您的眼里,尊贵的荷兰国王陛下,有没有这个可能,我是说,可能,他从一开始,就决定对罗马动武。”
老陈答道:“这个答案,尊敬的威廉·莎士比亚先生,你应该自己去找。”
足够了!
那一刻,威廉·莎士比亚心中无比清楚。
他终于知道朱厚烨跟他儿子的区别,以及宣徽府在英格兰宫廷中的那种不和谐。
不仅仅是因为英格兰的贵族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还因为朱厚烨至始至终都是明人,而英格兰国王威廉则不是。
莎士比亚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他甚至连老陈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第732章 莎士比亚的第一重结论
莎士比亚回到旅馆, 又是闭门三天。三天后,莎士比亚离开旅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无忧宫。
以前他只觉得宫廷热闹, 现在再看, 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莎士比亚已经知道, 远东宫廷是君主的私人住所, 臣下止步,这一点,无论是大明宫廷还是大明藩属国都一样。在远东, 君主就是君主,贵族就是贵族, 这跟欧罗巴不同。
在欧罗巴, 国家和君主的概念还是因为荷兰而起,而在荷兰王国展现她的英姿之前, 欧罗巴各国对君主和贵族的理解还处于:国王是领地的主人, 贵族也是自己的领地的主人, 双方只是签订了契约。在契约之外, 在天主面前,国王和贵族都是平等的,因为他们都是各自领地的主人, 他们的权力受天主庇佑。
这种观念伴随着教义,深入人心。在欧罗巴每一个领主贵族乃至平民都对此深信不疑。
荷兰终究是欧罗巴的一员,就如同荷兰人同样是欧罗巴人一样。
所以荷兰没有采用远东传统, 而是采用了欧罗巴的传统开放式宫廷。
在欧罗巴, 君主们邀请大贵族常住自己的宫殿、城堡, 不仅仅是对这些大贵族的礼遇,也是对这些大贵族的防备。
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便于就近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