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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发现了父亲的危机,连忙道:“想必,这是拉罗格亲王殿下从东方带来的餐具吧?”
安妮·德·皮瑟勒道:“玛丽·凯里夫人,是圣人国餐具。有了它,客人就不必担心把手指弄得油乎乎的,或者为了洗手先后顺序而争执了。老实说,我从第一次使用就爱上了它们。”
王后对王后,情妇对情妇。
今天宴会厅外的洗手盆是为英格兰人准备的,法兰西这边可没人使用洗手盆。他们虽然还不能够熟练地使用筷子,可是餐刀和叉子、勺子已经非常熟练。
“我听说,两年前,贵国的白金汉公爵殿下就是因为一盆洗手水而叛国的,这是真的吗?”
法兰西这边,立刻有贵族发出起哄声,附和安妮·德·皮瑟勒。
白金汉公爵托马斯·赫特福德,拥有比都铎家族更加纯正的金雀花血脉,也因此被亨利八世忌惮。实际上,两国的贵族都知道,这位公爵殿下其实什么都没有干,他只是私下里抱怨,说些他的宫殿、他的王冠什么的,实际叛国的行为根本没有。但是亨利八世忌惮他,表面上建立审判庭公开审判,背地里却授意法官给白金汉公爵直接定罪,然后没有将之囚禁在伦敦塔而是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此外,众所周知,金雀花血脉还有人被关在伦敦塔里,也有的流亡在外。
沃尔西不得不开口,道:“夫人,托马斯·赫特福德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又愚蠢的家伙。”
与其等这位女士说出不该说的话,沃尔西直接开口坐实已故白金汉公爵的罪名,还抢着问道:“尊贵的拉罗格殿下,听说您的老师是意大利籍的传教士。”
“是的,猊下。”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没有戴十字架?难道您没有皈依天主教吗?”
所有的人都直起了背、竖起了耳朵。
按照基督世界的传统,没有信奉基督的君主是不受承认的,异教徒更应该被送上火刑架!
只要朱厚烨一句话说得不对,他立刻发作。
反正对英格兰没有坏处,反而能打击法兰西。谁让法兰西宫廷收留了异教徒!
只见朱厚烨慢慢挽起左手衣袖。在他的左手胳膊上,白色贴身里衣袖上套着黑色窄款皮质臂钏,臂钏挂着一根朴素的铂金项链,项链的末端坠着一个带着耶稣圣体的十字架。
那是他在预科班求学期间,在附近的某座天主教堂得到的礼物。
朱厚烨将那枚十字架高高举起,道:
“沃尔西大主教猊下,请问您说的是这个吗?”
“哦,是的,是的。您为什么不戴在脖子上呢?”
“这里没有把十字架戴在脖子上的,不止我一个。”
“只是因为这个?难道没有特殊原因吗?”
沃尔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惹得勒妮都忍不住瞪他。
“猊下想说什么?”
“我听说,拉罗格亲王的故乡都不信天主,这是真的吗?”
第013章 税
我听说拉罗格殿下的故乡都不信天主,这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沃尔西的不怀好意。
多年后,勒妮的日记出版,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位爱憎分明的公主在日记里写道:“……当时我真想抓起椅子狠狠地砸在沃尔西的脸上。”
并且在日记里对朱厚烨的应对称赞不已。
朱厚烨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将目光停留在沃尔西面前的餐盘数秒钟,又看了看这位英格兰的大主教兼掌玺大臣。
宫廷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要比说一大堆有效很多。
宴会厅里,所有人都领会了朱厚烨的意思。
坐在门边的一位女士轻笑道:“大主教猊下不会使用刀叉等餐具,就用这样的方法找茬,也太没格调了。不愧是屠夫之子。”
法兰西贵族们吃吃吃地笑了起来。
沃尔西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
自打他成为红衣大主教,他已经很久没有当面听到屠夫之子这个词组了。
勒妮更是直接道:“沃尔西大主教的消息真是灵通。努迈神甫,关于传教士抵达圣人国的消息,您听说了吗。”
克里斯托弗罗·努迈是萨伏伊的路易丝的告解神甫,也是路易丝的顾问。克洛德王后放弃政治权利,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
努迈笑道:“公主殿下,传教士抵达圣人国绝对是天主教世界的大事。利玛窦传教士的书信如果回到教廷,圣座冕下绝对会告知各国这件盛事。”又对朱厚烨道:“亲王殿下,请别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学作品。天主仁慈又宽宏,祂绝对不会因为您的故乡没有福音书而降罪,更不会因此将您打入什么第一层地狱。那是传教士的失职,而不是您和您的同胞的过错。”
努迈说的,就是在各国宫廷里风行一时的神曲。
这部史诗巨著在欧罗巴非常有名,也非常受欢迎。但是,罗马教廷却对它非常恼火,并且明确宣布,它是禁书。
虽然骄淫奢靡,但罗马教廷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教廷多数神职人员都知道,天主教并不是最初的宗教,就连天主教本身也是从犹太教中演化而来。天主教也好犹太教也罢,都集中于欧洲,天主的荣光没有传达到圣人国,那是传教士们的失职,绝对不能说是远在万水千山外的圣人国子民的错。
同样,天主教也绝对不可能把诞生在基督之前的古代圣贤打入地狱。因为生在基督之前也不是那些古代圣贤的错,天主也绝对不能因此规定古代圣贤有罪,需要在第一层地狱里等待审判。
但丁在神曲里面这样写,是扭曲罗马教廷的教义,是对罗马教廷的污蔑!
朱厚烨真诚地向努迈神甫道谢,还道:“原来是这样。前天我听到神曲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努迈道:“尊贵的殿下,神曲是罗马教廷明确规定的禁书,教廷绝对不可能因为古代圣贤没有听说过基督就降罪于古代圣贤。毕竟让他们早于基督降生也是天主的旨意!”
事关罗马教廷的传教大业,努迈不得不再三重复。
托马斯·摩尔不得不为老朋友兼老对手圆场:“拉罗格亲王殿下,请体谅我们的好奇心。毕竟我们对马可波罗笔下的遍地黄金和香料的圣人国好奇已久。”
“请问您是。”
“我是托马斯·摩尔。是英格兰下议院议长。”
勒妮连忙在朱厚烨的耳边小声道:“他是英格兰著名的学者,律师出身,最著名的文章就是那篇乌托邦。”
“啊~!乌托邦!我记得这篇文章。”
十六世纪初,是欧罗巴宗教改革的前夜,作为外人,贸然涉足宗教理念的争执是非常危险的事。如果不想被引火烧身,最好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