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支鼓励道:“天亮就到,再忍忍。”
又说:“今年还快一点,以前都得三夜。”
东浦以前就是个小村子,改革开放后人才多起来,很多建设都不完善,回兴化的直达火车还是今年才有的。
闻欣现在都快撑不住,说:“苍天呐,你当年怎么跑到东浦去的。”
老家那片没几个人到外面打工,最远也都是到市里,就这还都叫背井离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七年前的事,虞万支到现在都还能记起来,说:“当时是想去首都的。”
那是全中国人的向往,他揣着辛辛苦苦攒的一百块钱就出发,结果转车的时候遇见几位从东浦来的大哥,把那儿说得跟遍地是黄金差不多。
年轻人胆子大,他一鼓作气就冲到东浦去,在坟地里睡小一个月才有着落,轴承厂的工做到现在也算能混上师傅两个字。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闻欣听着说:“好厉害。”
她有两次人都到火车站,愣是没敢走。
虞万支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嘲笑笑说:“就是个打工的。”
跟他一批去的多少人都混成大老板,他没这个本事,就能挣份工资。
老家不发达,统共没几个厂,多数人还是种地为生。
闻欣能有工作已经胜过很多人,说:“比下有余。”
虞万支想起她家里姐姐中专毕业,妹妹在念高中,要不比着这个下估计不好过,顿时能理解,改口说:“确实,东浦那边是辛苦一点,工资高不少。”
他说不少还是比较保守的。
闻欣出来就是奔着钱,说:“在哪干活不辛苦。”
都差不多,她辍学后先进的手套厂,后来在服装厂,缝纫机天天一踩十二个钟,腰和背都不是自己的。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虞万支没再往下接,看着天色说:“你睡吧。”
车厢里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闻欣眼皮放松着,往另一边倒,靠在男人的肩上。
虞万支觉得她头发扎到自己,一股刺挠感让他拼命抬下巴想躲开,脖子以下的部分没敢动,人还得和困意作斗争。
他也就白天敢眯一会,夜里得不错眼盯着看,不光防小偷,流氓也挺多的。
闻欣长得好,眼睛大鼻子高,脸蛋只有巴掌大,白白净净的像城里姑娘。
尤其是两条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垂着,看着像是两句话就能骗走的乖孩子。
虞万支心想自己把人带出来,总得好端端带回去吧,眼睛是越发的炯炯有神起来。
坐着睡不舒服,闻欣揉着肩醒过来,借着月光看手表说:“都两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她没出过门,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危险,虞万支也没解释,只说:“我白天再睡。”
哪有人白天睡觉的,闻欣到这才反应过来,说:“你睡吧,我看着。”
她看着可没多少威慑力,虞万支本来要摇摇头,就听到她说:“敢偷不敢抢的,有事我马上叫你。”
肩挨肩坐着,怎么样都来得及。
虞万支也是昨个熬一宿,白天太吵又睡不好,实在忍不住说:“行,我就眯一会。”
他跟闹钟成精似的,五点准时睁开眼说:“你接着睡吧。”
闻欣迷迷瞪瞪嗯一声,信号一到就闭眼,再醒就是火车到东浦,乘务员扯着嗓子喊道:“这是终点站,不要急不要推!不要急不要推!”
乱糟糟的,不定出什么事。
虞万支带着闻欣没敢挤,检查行李说:“总算到了。”
闻欣从窗户探出头看,扫视一眼收回来说:“是啊,总算到了。”
作者有话说:
提醒:全新版本,五一之前看的请重新来过。
第2章 到达
改革开放后,东浦从村变成市,全国各地来打工的人把这个地方填得满满。
正月十二正是各工厂要复工的时候,整个火车站挤得水泄不通。
县里赶大集都没有过这么多人,闻欣紧紧拽着虞万支的袖子不放说:“别把我丢了啊。”
这话说的,好像丢了全赖别人似的,虞万支一手拎着三个包说:“跟好。”
闻欣咂巴嘴,到底在这样的环境只能依赖他,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四周的一切都很新鲜。
叫卖声、讲价声不绝于耳,世界的另一面在她面前出现。
她很没见过世面的“哇”一声说:“人好多。”
虞万支看她还有心思看别的地方,手上不由得收紧,带着她横冲直撞挤上公交,想腾出手来掏钱买票发现都不方便,索性说:“你自己站好。”
闻欣哪有那本事,东倒西歪地摇摇头,样子有几分可怜。
虞万支无声叹口气说:“要买票。”
买票而已,闻欣从身上一摸,拿出五毛钱来说:“多少啊?”
虞万支都没看过这钱从哪掏出来的,说:“六毛。”
闻欣吓得瞪大眼说:“一个人!”
都说外面柴米油盐贵,这也太吓人了。
虞万支道:“两个。”
那也是贵啊,闻欣嘟嘟囔囔,伸手踮脚穿过好几个人,这才把票买上。
她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塞在口袋说:“这个等下还有用吗?”
虞万支正在想办法给她腾出点站的地方来,说:“说不定会查票。”
不过可能性很低,毕竟车上人这么多。
闻欣哦一声,盯着窗外的风景看。
整座城市都在大兴土木,叮铃咣啷的声音响亮,街上最多的还是自行车,时不时骑在马路中间被后方的车使劲按喇叭。
她看到一处高楼说:“这是干嘛的啊?”
虞万支长得高,微微低头看出去说:“国贸大厦。”
闻欣好歹上到初二,文化水平在乡下已经是很高,不满看他一眼说:“我识字,是问你干嘛的?”
虞万支哪里知道,说:“吃饭的吧。”
别看他在东浦待了七年,除开过年回家这趟是不离开工厂附近的,已经连续两年都是劳模,有五十块奖金呢。
这么高的楼用来吃饭,也不知道得有多少客人,闻欣信以为真点点头说:“也不知道一顿饭要多少钱。”
虞万支心中警铃大作,想装作没听见这话,旁边一位大叔就热情道:“顶楼那是旋转餐厅,一个人最低消费十五呢。”
居然要十五,闻欣收起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说:“太贵了。”
她原来上班一个月才六十块钱,一顿饭就得吃掉四分一。
虞万支也跟着松口气,只盼着这车赶紧到。
他工作的轴承厂在天宝工业区,离市里远一点,搁以前这都不在东浦地界,叫做乡下地方,但现在本地人都发大财了,房子不要钱似的往上盖,打底都是五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