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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收到命令,耳尖一动,顿时雄赳赳气昂昂抬首挺胸,声如洪钟叫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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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紫阴阴雾蒙蒙,日头未出,晨光未露,帝都的长街上已经熙熙攘攘涌满了人,就连各家酒楼茶馆都已一大早挂上牌子开了门。

有刚入城的行商钻入人群抵了抵旁边人的胳膊问道:“兄弟,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未等旁边那人开口,就有人兴冲冲回道:“嗐,帝都这几日都传开了,太子殿下得罪了抚鹤神使,要从长安门一步三叩首到奉仙宫谢罪!”

另一人道:“不对不对,我听说是神使带回了长生不老药,原本要圣上斋戒三日,过火海,穿冰原洗净纤尘方能得到仙丹。但是太子不忍圣上遭罪,就自愿替父受灾。”

又有人道:“我怎么听说是太子行事不妥,导致渝州降下天灾瘟疫肆虐,所以太子要自罚以求上苍原谅呢?”

人群中嚷嚷一声:“嗐,管他呢,有热闹看不就行。总归咱今日能瞧见这太子遭罪,也算是开眼了。”

众人哄哄闹闹等了半晌,天色破晓那刻,奉仙宫宫门大开,承天台前巨大的广场上,两队神侍对列而立,他们面前的走道铺了厚厚一层燃烧的炭火,往上走,汉白玉基地台阶用冰水泼了一层又一层,在早春尚未如暖的季节,水流凝聚成冰覆盖在台阶上。

再往上,承天台祭祀中央,子桑慵懒靠坐在小叶紫檀披鹿绒长椅里,椅下,白鹤跪地,獒犬昂首,神猴跪侍。

赵玉屿原被他拉着挨坐在长椅里,感觉着实不妥,见宫门大开,从他怀里一溜烟钻出来站在长椅旁侍奉。

子桑抬眼望她有些不悦,赵玉屿低声道。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侍女,该有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今日这全帝都的人怕是都来看热闹了,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好歹也是神使,太放浪不羁有损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子桑原是坐在长椅正中央,见她死活不愿意坐下,只得朝旁边挪了挪,挤到长椅边缘,将头挨靠着赵玉屿。

赵玉屿见他旁若无人的贴贴,有些好笑脸又有些红,推了推他:“椅子这么大地方,你朝这边挤什么?”

子桑不理,拉着她的手:“你又不愿意挨着我,那我便挨着你些。”

赵玉屿打掉他的手:“你注意点。”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就见宫外人群一阵骚动惊呼,抬眸望去,穿过宫门人群,一个穿着白色教袍的身影出现在宽阔的长街尽头。

他神色端庄,双手作揖,一撩衣摆下跪叩首,而后起身前行,三步之后再次叩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虽下跪,但背却笔挺板,越显得身形修长,器宇不凡。

赵玉屿不由感叹:“能屈能伸啊。”

这种事情对于宋承嵘来说算是奇耻大辱了,但是他此时面上却不见丝毫羞恼,仿佛庄严肃穆,一心求神,让原本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一时嘘了声,目光凝游在他身上,一路随着他入了奉仙宫。

子桑嗤笑一声:“不碍事,看我待会气死他。”

赵玉屿:“?”

第90章

虽不知子桑要做什么,但赵玉屿也不阻拦。

替父求丹是宋承嵘自己决定的,刺杀使团也是宋承嵘下的命令,没有人逼迫他,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该想当会遭到怎样报复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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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亦如当初宋承嵘为了太子之位选择抛弃何附子,那再见面时就该放手,不要再打扰何附子的生活。

可宋承嵘这个人却拎不清,或者说自私又自大,什么好事都想沾,却又什么代价都不愿付出。

他离开何附子时未曾想过从小就失去双亲的何附子,被抛弃会是怎样痛彻心扉,也从未在刺杀子桑时考虑过使团其他无辜的人。

原著里他面对何附子便总说自己身不由己,总是说一切都是被责任和命运推着走,可实际上选择权一直都在他自己手上。

一切的说辞不过是他替自己开脱的借口而已。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宋承嵘走进奉仙宫门,望着眼前一路铺尽的炭火,眼皮一跳,攥紧拳头。

一旁等候多时的神侍已经垂首跪地。宋承嵘抬起脚,神侍将他的鞋袜褪下,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后退居两侧。

宋承嵘站在炭火路的边缘,燃烧的火苗在空气中扭动,他甚至能感受到荡起的蒸腾热气舔舐着脚踝,如同等待吞噬猎物的饿鬼。

随宋承嵘前来的侍从有些不忍,忍不住拦住他低声道:“太子殿下,要不还是属下替殿下走吧。”

宋承嵘目光笔直向前,望向承天台上疏懒靠坐看着热闹的子桑:“孤与父皇父子连心,方能替父求丹,旁人如何能使得。”

侍从不忍:“可是这条路走下去,脚怕是要废了啊。”

宋承嵘平淡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1】,孤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放弃太多,如何能在此退却。”

这两日宋承嵘也想明白,这场戏本就是子桑对他的报复,将他架在台面上,让他如同优伶一般出丑,让帝都的百姓都来看他的笑话。

宋承嵘虽不信长生不老之说,但他不能退缩,否则失去了父皇的信任,他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他抬脚,踩在猩红的炭火之上。

脚下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灼烧的剧痛从脚底传来,宋承嵘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双唇苍白,密密麻麻的细汗从额头渗出。

他咬牙,在炭火路上艰难前行。一步一步,在宫门外围观百姓的目光中,在两旁神侍低垂下的面容中,跌跌撞撞走过了一条火路。

而后,面前是层层冰梯。

他的脚被炭火烤灼,皮开肉绽,灰焦一片,如今赤脚踩在冰阶上,脚下顿时滋啦啦地响,像是铁板上的鱼,子桑忍不住笑出了声。

极热极冷交替,宋承嵘双脚抽搐,扑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上,狼狈不堪。

头顶传来子桑轻飘飘的告诫:“太子殿下,吉时快过了,你如此拖沓踌躇,若是耽误了仙丹的药效该如何是好?”

宋承嵘倒吸一口冷气,强撑起身体想要走上去,然而他的脚血肉模糊根本无法前行。

宋承嵘咬了咬牙,攀着台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朝台上爬去,气喘吁吁爬到了子桑的脚下,艰难摆正姿势跪地:“请神使赐药。”

子桑耸动鼻尖,旋即以袖掩鼻,偏头朝赵玉屿嫌恶道:“玉儿,哪里来的糊肉味,焦臭难闻,恶心死了。”

赵玉屿宽慰道:“神使大人您许是又犯了心病,想起当初海上的火灾了。大人放心,如今是帝都,正气浩然,邪祟宵小岂敢作怪。”

她瞥了眼宋承嵘,笑道:“太子殿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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