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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含着丝委屈,似乎在无声痛斥方才赵玉屿的捉弄。

赵玉屿被这一眼瞧得负罪感十足,给他又多夹了些爱吃的菜肴:“子桑大人,这些都是我特意让厨子给您做的,你多吃点哈。”

忽然,合上的窗户传来吱嘎轻响,就见猴大从窗户外一跃而入,脖子上套着一个金牌子,细爪里攥着一个皮袋子,兴奋地举起来一摇一摇朝他们蹦来。

这猴子喜欢金银珠宝,时不时偷人家钱袋已经是常事了,赵玉屿无奈地起身摘下他脖子上的金牌,正要告诫他还给人家,一眼瞧见金牌上的字,愕然道。

“你怎么把安禄卫的腰牌给偷来了?”

猴大一把夺过金牌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手舞足蹈比划着。

那安禄卫用完膳后,因着马儿还在喂草料还要再等会,柳驿丞便想着热情款待总不会不出错,便备上热水请安禄卫沐浴更衣歇息会儿。

那安禄卫赶了这么多天路,天色已晚身上又臭了,便也应下,换身衣服歇歇脚。

猴大便是趁他洗澡的时候偷了金牌和皮袋。

赵玉屿捂着脑袋直呼天老爷,这安禄卫必定有任务在身,腰牌若是丢了,必定得把这驿站翻个底朝天,到时候不仅他们可能会暴露,还会连累驿站的几人。

赵玉屿正想让猴大赶紧将东西还回去,就见子桑已经倒出皮袋子里的东西。

一方绣帕,还有一封信。

那绣帕一瞧便是女子所绣的物件,许是这安禄卫心仪的姑娘所赠。

另一封信上面盖着火红的漆印,上面印着一个徽字。

宋承嵘,字太徽,“徽”漆乃是他的私印。

这是宋承嵘的密信。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暗地调动安禄卫,想来是有要事。

赵玉屿正在斟酌如何不露声色地查探到宋承嵘差遣安禄卫所行何事,子桑已经干净利落地拆开了信。

赵玉屿:“!”

他扫了眼信件的内容,便无甚无聊地将信丢在桌上。

反正信都被拆开了,赵玉屿也捡起信件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被信件中的内容震惊到愣在原地。

渝州城瘟疫盛行,至今未有医方医治。为了防止瘟疫蔓延,朝廷居然要封城火焚,将所有患疫之人灭口。

这根本是无差别攻击的屠城!

赵玉屿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能直接屠城呢?”

她一直认为宋承嵘虽然是个渣男,但姑且算是一个好皇帝,对于百姓尚且有仁义之心。

即便当初他派人放火烧穿暗杀子桑,她也认为这是政治斗争。

可他居然屠城……

“倒也没什么稀罕。”

子桑对此毫不惊讶,悠悠道,“渝州离帝都不算远,刚发水患又起瘟疫,百姓们难免人心慌慌。而如今在世人眼中护国神使无辜亡故海上,必定认为是神使之死致使天降责罚,更有甚者国运衰颓,大雍危矣。在这种时候,若是瘟疫四散,谣言四起,国将动荡。宋承嵘为了平息谣言,必定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瘟疫。还有什么比封城焚烧更快的方式呢。”

如此果断狠绝,不愧是天定之子,的确有些意思。

赵玉屿怔怔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解释,却觉得手中信纸有千斤之重,上面短短几行字便承载了一城人的性命。

瘟疫的确如洪水猛兽令人胆寒生畏,可并非别无他法,屠城制止未免太过残忍。

这根本不是一个仁君所为。

赵玉屿深吸一口气,将纸重新折好想要塞回信封,不论如何腰牌和信封得先还回去。

她折信的指尖微微发抖,恍若将屠刀送入刽子手的手中。

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相触让赵玉屿指尖一颤。

她顺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抬眸望去,子桑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歪头望向她:“玉儿不开心吗?”

赵玉屿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很无力。虽然觉得宋承嵘做得太过狠绝,却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瘟疫问题并非寻常小事,不是拥有仁慈之心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当,疫毒扩散会牵累到更多无辜的人。

“玉儿不想焚城,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赵玉屿双眼一亮,凑近道:“什么办法?”

子桑两手一摊:“只要替换了信上的内容不就好了。”

“可这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啊。”

子桑已经从小案上拿起笔,疏懒道:“只封城不焚城,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猴大娴熟地磨墨,不出片刻,子桑已经挥笔写好了信。

赵玉屿凑上前瞧,见他模仿的字迹竟当真同宋承嵘一模一样,只是去了火焚二字,极其逼真。

赵玉屿拆下漆印,放在蜡火上将底面微微烤化后重新贴在信封上。

这里离渝州城不算远,安禄卫马不停蹄赶路深夜便能到城中,灯火昏暗,只要知州不细瞧便发现不出信纸被拆卸过。

赵玉屿将信封和帕子重新塞回皮袋里,同腰牌一块挂着猴大的脖子。

猴大得了命令,虽然舍不得这块金子,也只得一溜烟从窗户里钻出去,再次偷偷潜入屋子将腰带和牌子挂回屏风上。

安禄卫泡好澡后穿上衣服,重新将腰牌和皮袋子贴在里衣内,出了门,柳驿丞已经亲自牵着马小跑来将马鞭送上。

瞧着骑马奔入沉沉夜色中的身影,赵玉屿关上窗户。

“子桑大人,咱们也去一趟渝州吧。”

*

松林站是离渝州城最近的驿站之一,子桑和赵玉屿两人趁着黑夜唤来小白掠过茂密树林飞去渝州城,倒是比还要安禄卫还要更早便到了渝州。

在城外远远望去,渝州城的城楼挂着一排昏红的纸灯笼,只有零星几个守卫靠在城墙上休息。

两人并未落地,而是乘着小白在天上盘旋。令人惊愕的是整个城池宛若死城,如今不过戌时,扬州城尚且长街熙攘,人声鼎沸,歌舞升平,渝州城中却街头巷尾空空荡荡,遍地纸钱铺长街,家家户户院中停着白花棺椁。有些穷苦巷子歪歪斜斜堆着几具尸体,一块麻席潦草盖在身上,巷子里散发出阵阵恶臭,苍蝇肆虐,无人问津。

除了几点零星的灯火,整座城再不见活人影。

竟已到了这般境地。

见东街有一片灯火通明,小白飞到一排屋檐上落下。

赵玉屿朝那街铺里望去,是一家医馆。

里面或躺或坐着十几个人,皆是低咳不止,头上覆着白布止热。

几个身影在医馆里忙忙碌碌,把脉问诊、抓药捣药、针灸换布,忙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正在抓药的老大夫脚下不稳,身旁正在给病人诊治的女子连忙上前扶起他,关切询问道:“何大夫,你先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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