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4


不下去了。”

温侬

睁了睁眼睛。

她好疼。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了,内脏在灼烧、撕裂,可他的话又拉扯着她,不让她被这股疼痛打败。

她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飘远,沉入一片混沌,恍惚间,她好像跌回了许多年前那个破败又充满暴力的家。

妈妈羸弱却固执地将她护在身后,承受着皮带雨点般的抽打,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酒精和香烟的味道。

等爸爸醉倒,妈妈会拉着她,去菜市场捡东西吃,偶尔有好心的摊贩会塞给她一只鸡腿,那会儿真的好穷,几乎一分钱都没有,可贫穷并非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种日复一日浸透骨髓的恐惧,像厚重的淤泥,将人的精气神一点点糊住。

直到那个夜晚,爸爸要拿烟蒂烫她,妈妈的反抗……让世界终于陷入一片死寂的安宁。

可这死寂也未免持续太久了。

烧烤店里熏得人发懵的炭火味,浸入骨髓的孜然香,脏乱漆黑的角落里总有刷不完的碗,来到家里有洗不完的衣服。冬天她的手被冻出疮来,邬南总要说恶心,邬南会把她不穿了的内衣内裤,施舍给她,有些很新,新到文胸上的珍珠吊坠还是亮的,有些很旧,旧到内裤后面褐色的血迹怎么也洗不掉。

记忆的光斑跳跃,倏然明亮起来。

高中校园,初夏的风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穿过树梢,吹动她校服的一角,以及远处少年的发梢。

周西凛喜欢单肩挎着书包,侧脸线条如此干净利落,和同伴说笑的样子是校园最好看的风景。

有一次,体育课跑八百米,她体力不支,绊了一下脚,重重摔在跑道上,膝盖火辣辣地疼。

是他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她抬头,撞进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就再也忘不掉他了。

他的样子,与眼前的面孔重叠。

走出青春半生,才意识到原来离旧时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么久。

久到那些鲜活的记忆,只能在意识弥留的走马灯里,才被清晰地记起。

周西凛还在继续用言语留住他。

他用力地勾起唇角,想让她看着他在微笑的样子:“爷爷走了,奶奶还有我爸,这个世界除了你,没什么我留恋的了,我会拼命拼命留住你,因为我想拼命拼命留下我自己。”

温侬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仿佛在说,你不要这样说。

这时候,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救护车急刹停下,车门“哗啦”打开,刺眼的顶灯将这片血色狼藉照得如同白昼。

“让开,让开。”急救人员快速评估现场,声音冷静急促,“骨盆可能骨折。快。铲式担架。小心平移,注意颈部保护。”

温侬被极其小心地转移到担架上,固定颈托,建立静脉通路。

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血压急剧下降,心率快而微弱。

“加压包扎腹部,开放第二条静脉通路,快速补液,准备血包,通知医院准备紧急手术,创伤中心启动。”医生语速飞快地下达指令,面色凝重。

氧气面罩扣上温侬的口鼻,她发出微弱的呛咳。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周西凛看着医护人员围绕着她紧张地忙碌,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曲线剧烈地上下波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恐惧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她看起来那么疼,每一寸肢体都传递着濒临破碎的信号。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被一丝丝抽离,像被抽走了脊柱,整个人软在车壁上,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突然,温侬那只没被固定的手,在担架边无意识地抓挠着。

“别动,不能动。”护士按住她的手腕,试图安抚,“你想说什么?保存体力,别乱动!”

大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当是剧痛下的本能挣扎。

周西凛的目光却猛地定住。

他扑到担架边,一把抓住了她那只在空中徒劳抓握的手。

就在他握住她的瞬间,她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渡给她。

他跪在她的面前,红着眼眶,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终于抛弃所有,把心底深处最想说的话,全盘托出:

“回来吧,侬侬,哪怕当初你是为了报复蓄意接近我,也没关系。”

“你那么苦,做什么报复都是应该的。”

“如果我是你用着趁手的刀,那我也算有价值,我也很开心。”

温侬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即使意识模糊,这番话也穿透了层层痛苦,抵达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积攒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极其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在他同样沾满血污的掌心,用指尖一点一点地,划下两道痕迹: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ü???ē?n?????????5?﹒??????M?则?为?屾?寨?站?点

WN.

周西凛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在刹那间凝固。

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了。

烟花在他灵魂深处炸开,只一瞬间便留下无尽的悲凉与荒诞。

他眨了眨眼,怔愣数秒,极缓慢地低下了头,死死盯着自己掌心由她的鲜血写就的字母。

疑惑和惊慌同时淹没了他。

风停了,却又在下一秒卷地而起,世界上所有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将他的灵魂拔根而起。

青城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医护人员步履匆匆,推着器械车发出刺耳的滚轮声,各种仪器的蜂鸣此起彼伏。

短短半小时内,周西凛签了七张病危通知书。

每一张纸都重若千斤,签下名字时,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谁是温侬家属?”这次是一个生面孔的护士走了出来,声音疲惫而凝重。

“我是。”周西凛猛地站起,扑到门口。

“你是她什么人?”

周西凛顿了一秒,才道:“我是她男朋友。”

护士再一次将笔递给他,指向新的签名处:“情况非常危急。”

她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字字如刀:“病人肝脾破裂大出血,骨盆粉碎性骨折伴盆腔脏器损伤,多根肋骨骨折导致血气胸,肺挫伤,颅脑也有对冲伤可能,失血量极大,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但你要有心理准备,病人极大可能撑不过去。”

周西凛面色阴沉,静静听完这些字字锥心的话,用尽全力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哽咽着抬眸:“你们救救她。”

护士看着他绝望的样子,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

话还没落,只听扑通一声。

周西凛跪倒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膝盖在地板上发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