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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堂重臣面前不够看,但对于低品级官员和平民百姓眼里,那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而今兖州之情禀明京师,由于没有大张旗鼓,派来调查案情、押送要犯回京的,便是皇城司要员。
不止雷濬一位,还有另一位勾押,今入内内侍省都知、提举皇城司的阎文应的养子,阎士良。
在血缘关系上,相比起江怀义是江德明的亲侄子,阎士良与阎文应自然要远一些,但由于两人同为内侍,同在内朝,在政治关系反倒更加亲近。
雷濬初入皇城司,显然对阎士良极为忌惮,见礼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提及了此人。
狄进只问了一个问题:“阎勾押知道你先行一步么?”
雷濬道:“瞒不过他。”
狄进点了点头:“那便无妨,经此一行,以后你也不必畏他,办好官家的差事便可。”
雷濬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目露复杂之色。
三元魁首出身,又是地方主官的狄进,是完全有资格效仿前辈,在自己管辖的地方,直接把皇城司的人员活生生打死的,所以他先行一步,表明了亲近关系,反倒有了护身符。
谁能想到仅仅时隔两年不到,当年那个在并州的寒门子弟,就已经是能让皇城司都退避三舍的存在了,更隐隐成为了雷家的靠山……
果不其然,待得阎士良入了堂中,低眉顺眼,十分恭敬:“小人见过狄同判!”
狄进不可能起身相迎,但也颔首微笑,给了面子:“中贵人一路辛苦……”
阎士良心头一松,对着雷濬拱手道:“此行也是多多仰仗雷老弟,并州有狄三元这般文曲降世,又有雷老弟这般俊杰,当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啊!”
狄进打量着笑容和善的阎士良。
历史上仁宗第一任皇后郭氏与吕夷简、阎文应交恶,吕夷简借着机会,煽风点火,让仁宗把郭氏给废了,但后来仁宗有些后悔,有复后之意,阎文应大惧,给郭皇后下药,结果毒性不够,人未死透,在棺材里面挣扎,相当于硬生生活埋,后来察验时,棺材背面似有指甲抓痕,可谓凄惨。
当然,这件事固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在正史里面也只是“中外疑阎文应进毒,而不得其实”,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皇家丑闻没有查下去,同样有人怀疑是吕夷简指使,觉得内侍没有胆子杀皇后。
不过狄进觉得,反倒是吕夷简不太会冒着大不韪,阎文应阎士良父子更有胆子,对废后赶尽杀绝。
宦官做事,往往极端。
对于这样的人,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就一棒子打死,此时还是前者,待得阎士良巴结完,狄进平和地道:“录事参军何金水,侈靡度日,徇私枉法,罪证揭晓后,依旧多狡辩之意,此人就交由阎勾押审问,多多费心!”
阎士良身躯微震,顿时大喜:“好!好啊!”
在临行之前,阎文应关照,千万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得罪这位三元魁首,他记住了。
而此行的罪人,一位是弥勒教徒,罪名或许重,但想来都是底层的苦哈哈,根本刮不出油水,另一位是那位录事参军何金水,进城前就有人手回报,那家宅富丽堂皇,侈靡度日……宦官就喜欢这种侈靡度日的!
阎士良本来还琢磨着,能不能在不得罪狄进的前提下分一杯羹,没想到一块大馅饼落在自己头上,愈发地不矜持了,连连拱手,笑容灿烂:“多谢狄同判信任!小人这就去了!保证把差事办好,罪证齐全!”
眼见阎士良乐呵呵地去捞钱了,狄进看向雷濬,正色道:“那个弥勒贼子有大用,交给你了!”
雷濬行叉手礼,恭敬领命:“是!”
……
“皇城司提审!出来吧!”
关押之地,牢门打开,一句话传入,本来渐渐成竹在胸的大荣复脑袋一懵,彻底乱了方寸:“狄进不在乎我了?怎么就把我交给皇城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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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他还得谢谢狄同判呢!
“幸得这位二当家招供,此行收获颇丰!”
在皇城司面前,大荣复变成二当家,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兖州弥勒教的情况。
雷濬带队出击,缴获了大量的祭器和经文,这些经文并非是佛教正经的经卷,而是民间人士篡改的伪经,比如《弥勒三会记》《龙华誓愿文》《五龙经》《滴泪经》……
看到五龙滴泪两经,狄进都有些惊讶,历史上的王则就是靠这两部经书忽悠贝州百姓的,难不成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王则起义的背后正是大荣复的唆使?联想到王则本来是辽地的汉人,逃到河东,似乎真有几分可能。
只不过大荣复今年三十出头,二十年后就是五十多岁了,竟然还在坚持弥勒起义的复国路线,那是真够惨的,还不如找一群孩子发糖山呼万岁呢!
雷濬见他看得仔细,有些不解:“同判为何要看这些经卷?”
狄进道:“禁经邪书,是秘密宗教用来蛊惑人心之物,自不能放任他们在民间流传,但若要完全禁绝,也是不能,所以官员要知悉此教缘起,又是怎样迷惑百姓,只有对症下药,方能根除痼疾,以防再犯!”
雷濬恍然,又兴奋地道:“贼首还招供出州内七处据点,各有隐蔽之处,是否清剿?”
狄进道:“你想要领兵去剿灭?”
雷濬确实想要多一份功绩,虽然此行从二当家口中挖出的弥勒教情报,已经足以让他站稳脚跟,但谁会嫌功劳少呢,可这位一问,显然是另有打算,赶忙道:“全凭同判吩咐!”
狄进道:“北魏宣武帝时,弥勒教掀起叛乱,杀一人一住菩萨,此等残忍荒悖之言,却能如疫病般,在百姓间蔓延不止,你可想过原因?”
雷濬当然知道,百姓过得越苦,越容易信教,顿时警惕起来:“同判之意,是要提防地方民怨?”
“兖州只是信仰者众,并未聚众作乱,一意清剿,只会闹得人心惶惶,反倒更生邪贼土壤……”
狄进微微颔首:“今日的弥勒教徒,昨日皆是我国朝子民,身为朝廷命官,必须思考一个问题,为何今日之贼,是昨日良民?如何让今日良民,不成明日反贼?”
以皇城司的名声,雷濬是从来没考虑过这类事情的,闻言不禁动容:“同判爱民之心,下官感佩!”
雷家人是同乡,又是最早站队的,这等人便是标准的门生故吏,狄进也不吝提点:“我身为地方父母官,该做的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被居心叵测之徒利用,而你即便在皇城司这个泥沼里,也要积累声名,为来日做打算!”
这才是真正的为前程计,而不是纠结于眼前一点小小的功劳,雷濬心悦诚服:“是!”
“去吧!”
雷濬退下后,狄进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