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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她识得苏禀辰,知道他是被掌印看重的文臣, 故而也必定是极有才干的, 却不说难在仕途上顺风顺水, 竟连情程也这般坎坷。
“姚司言,在下原本是打算窃魂以离,还得她一个清雅安宁。一时意起, 恨无人知, 恕冒昧叨扰。”苏禀辰微微低头, 眼神柔和,而他怀中揣着的竟是一个陶制罐子。
姚定筠心下一寒,身体不由得发僵。
她听闻玉容殿的那位秦小主逝世以后, 竟是破例地在殿后被埋下了, 此后那处也就随之封闭荒废。
这陶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骨灰,泥土, 又或者是别的?他是怎么会……
“无妨, 苏公子是至情至性之人,难得两成眷属实为遗憾, 天道不公。”姚定筠努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 道。
“姚司言所言甚是,想必亦是深有体会。”苏禀辰却是在唇边挂了一抹笑, 尽管淡得让人看不清, 说,“强作人妇, 云掌印的为难自是不容易让人好过……”
姚定筠忽地抬起头,认真道:“不是的,掌印并未曾为难过我。再者说,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便没必要再提起。”
她没必要把其中缘由多加解释,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对掌印的态度法是什么时候有了改观?这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或许是在早些时候的日常小事之中早有判断,也或许是,因着田作新法等的为公为民事迹。
平心而论,不谈旧怨,她不愿再对着仇恨耿耿于怀,毕竟,父亲的命确确实实是换不回来了。
苏禀辰盯着她时的目光里带了考究,不见似假,后只是未置可否,表面不显而满腔的怨愤恨意却犹在叫嚣。
心黑之人,凡事凡物凡人皆可加以利用,为了胜算不择手段。
说到底,秦霜衣也就只是他云掌印手中的一颗棋子,龙虎在牢笼里厮斗,琼瓣被践踏在他们的脚底。
不然,她又何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分明可以更自在一些,甚至可能早就与他离开了,又怎么会零落在这个肮脏至极的地方?
无言片刻,他才压下心绪,在内屋细微的声音传出时,状若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又道:“稚子难看难护,可还要作无谓坚持?”
仅此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姚定筠顿时神色戒备,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生出的这种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也许是莫名其妙却又极为真切。
苏禀辰似乎是这才切入正题,甚至是专程为此而来!他会如何看待秦小主之所出?又想做什么?
亲和的伪装撕碎,相峙不下时,像是把人都困在了一张快要崩断的大网之内。压迫在前方逼着,密密麻麻地渗透过来。
姚定筠嗓子干哑,此刻强烈渴望着来助,厂番定是会有防备行措才对,可是当下又怎么说得准,到底谁占了上风?
然随后如愿时,她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呼脱口而出。
“袁大人……”
——
金銮殿今日没有早朝。
尽管并非是无一人,却看起来仍是空空旷旷的,有的只是静得死气沉沉。
殿中望柱之下那吐水的螭身似乎已经停滞得发苦,正脊饰的五彩琉璃龙纹也是黯淡无光,沉闷得连碎风也难过经,穹宇快要倾压而下。
有群臣,无君主。
云卿安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时,所见即是如此。他本猜想自己会落到昭王的手中,死活不知,却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竟会在此时置身于这里!可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愉悦,只有更加深重的不安。
如同只是一场幻梦。
可他偏头之时,恰能看见与他一同昏倒在殿堂下方冷地的,赫然是躺得四仰八叉而失去意识的诸官,无数的异样提醒着他方才所经荒诞诡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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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别无旁人,可云卿安分明也是难控头脑的迷糊混沌,在极力的思考之下,也只能隐约记得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丁点所知。
将他半背半扛挟持带走的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一路转折穿梭,他视线受阻,想要凭着记忆窥探大概路线也都是徒劳,就连想借言语试探出一些信息来也根本无法做到。哪怕到了现在,他也都是喉间梗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途似乎停了片刻,接着他便觉脖颈后传来针扎的刺痛,却又迅速地被另一人打断了般,取而代之是极轻极轻的,生怕弄疼了似的。
这究竟是不是昭王派出的人,或言,何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在这种情况下从昭王的手里带走他?可是在宫里毕竟有着军卫两势抗衡,就算是有第三方暗箱操作又怎么可能在明面上讨得任何便宜?费尽周折将他带来此处又有何种目的?
云卿安可不认为对方是单纯地在救自己。
太多的疑问纠结成一团,打成个死结,一时间难解难理。
云卿安挣扎着想要从地面坐起身来,用以支撑的手却还是不由自主一松又重重地跌下,腿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心下猛地生出一种正被幕后无知的力量操控、摆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由其发生的恐惧感!
往昔宫监房里的,那无数佝偻瘦小、匍匐在地的影子如潮压般涌来,受尽欺凌而无法宣之于口时,饱经身边诸多轻慢蔑视时……光鲜群臣都像是那举着板子把人往死里打的恶宦,无二的怨毒嘴脸。
有多久再没有经历过这般束手无策的境地,怎会仍然摆脱不了,而堂堂正正地立直又有多久?可他已是厂督,已是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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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从手臂内侧划开的伤口汩汩冒出,顺势蜿蜒而下艳得胜过冬日傲梅,吐露着猩红的信子,新堪堪能遮掩故。
落到了他的衣裳之上,却没有沾过那一截前所未有过的金丝所绣蟒龙,此刻明明嚣狂。
经更换,犹未觉未动。
云卿安没有扔下在旁捡起来的匕首,虽然抓握得很是艰难颤抖,可他也只能借此来作刺激意识之用,只要能在这时候保持理智清醒,自残都无关紧要。
终于除他之外又有了别的动静,他循声望过去,只见龙椅之前的御案上,缭绕的浓郁熏烟渐渐散开,一个被明黄色襁褓紧紧包裹着的小身影在边缘摇摇欲坠,发出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正做着轻微晃荡的动作,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那上面摔落而下!
云卿安的心瞬间揪紧了起来。
来不及思考别的,他忙竭尽所能地朝那个方向挪移过去……生机如若是很轻易地就能被够得着,灵动的眸子与他对视上,他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不宜久留,要立刻离开这里。
带着从案边抱起的重量,他借着望柱攀扶,缓缓牵动着其下的脚步往殿门口的方向而去,行尸走肉一样的跌撞,就像是在走着一条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