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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上的?竹风铃悦耳的?声响。
……终于到了最后一世。
大阵中的?因果业力还在涌入,可他感觉仅存的?一点意识流逝地更快了……
这一瞬间,娑婆境中的?影像和声音似乎都?退潮一般远去了,天地寂静,下一刻,无数光点碎片涌来,他看到爸爸、妈妈、外婆、平叔、小爱还有阿谕……过往三生三世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闪现。
他看到他们都?向他走来,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七嘴八舌,从未这般鲜活和热闹。
“怀晏,以后你会?有新?的?生活,可以读书工作,继续做你从前?没能做的?事情……”
“小晏,爸爸妈妈过完年就不走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一直在一起。”
“宝贝快看,妈妈给你买的?小兔子花灯!好?不好?看?”
“小晏啊,上了大学要好?好?照顾自己……”
“哥哥,我现在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引渡人了?”
“阿晏,灶上的?粥还温着,先吃点吧!”
……
他在别人的?梦境里?,看到自己最圆满的?人生。
就像平叔一样,他一直逼迫自己清醒地活着,最后,他终于能够放纵地,一场大梦了。
他茫然向前?伸出手,触摸那一个?个?虚幻的?影。
“师兄……”
他又听见那个?人温柔地,急切地唤他。
他很想回?应他,可身体和魂魄都?已经破碎,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在这里?。”
他感觉身体像被一片温软拥住,紧紧勒着手臂的?千机线松了下来,然后,他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缠绕着,像是柔软的?藤,温和的?风,爱人的?手,将?支离破碎的?身体和魂魄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涌入身体的?业力还在继续,却变得温和绵长,疼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像是奔涌的?冰河融化成缓缓流淌的?春水。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清晰,像有人轻轻拂去镜面?的?水雾。
归墟仍旧伸手不见五指,厚重是黑暗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选择回?到这里?,不是因为我接受这样的?宿命,而是因为,兰因是个?好?果子呀。”少?女伸出手,指尖汇集了无数莹白色的?光点,在浓墨一般的?黑暗里?,晕出一片柔软的?光。
“为芸芸众生和我结下的?缘,得一份善果。”
光点从她指尖散开?,像雪落无声。下一瞬,她的?身形化成一粒细小的?种?子,外壳微裂,芽尖顶开?黑暗,发出极轻的?“啪”一声。
“小石头,你看到我开?花了吗?”
“你是第一个?看到我开?花的?人哦!”
“我想,我明白那种?独一无二心情了。”
花瓣落在问?渊发间,如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拂过。问?渊闭上眼?睛,在她身边坐下,变回?一颗小小的?石头。
“但原来,我的?心愿不仅如此。我还想要开花的时候,让更多?人看见啊。”
神树骤然拔高,枝干穿透归墟的黑暗。万千梦境如星河环绕,天地间的?魇气被净化后,又随着无数花瓣飘落至世间,化作江南的?杏花雨,吹成边塞的?鹅毛雪。
“阿渊,百年时光,转瞬须臾,我为这个世界做百年神树,之后,我只是我。”
神树开?花,净化天地。而她身边,始终一颗石头默默相伴。
妙光寺落成,钟声初响时,神树已然参天。
世人的?情感欲望成为神树的?养分,神树的?净化让世间得以清明。欲望无法被消灭,罪孽永远无法消除,但可以转化。众生因果使得黄泉长流,赤海翻涌催生蜉蝣羽化,推动着世间轮回?不断。如此,世间得以平衡,万物生生不息。
深渊长风再起,绿色衣裙的?少?女和黑衣的?少?年化出实体,再次回?到人间。
世间有春日暖阳,也有凛冬飘雪;有遍地战火,也有花开?漫山;有长街十里?灯火,也有冰河血流漂杵……
他们在雨中为乞儿撑伞,在夜里?为亡者点灯,在雪天折一枝红梅插于破庙佛前?。
人生百载,神树万年。蜉蝣一日,顽石千秋。他们度过了无数个?日月,数千次轮回?。
这一次,终于要走向属于自己的?终点。
她最想要的?,她最想找回?的?,是自己的?初心。
学着爱这个?世界。
娑婆境的?影像散去,执念随着梦境消散。
兰因的?魂魄已经融合完毕,白色身影渐渐显现,长发垂落如银河倾泻。她缓缓睁开?眼?睛,久久看着面?前?的?人。
“小石头,好?久不见。”
少?女伸手,去摸面?前?这个?人的?头发,眉毛,眼?睛。
“你怎么老了呀?”她笑?着,可眼?睛却湿润了。
那个?曾经的?少?年,也成了经历风霜的?长者。
“不过,我也长白头发啦!”她晃了晃自己的?白发,像从前?每次看到新?奇的?事物一样。
问?渊看着她,弯了弯嘴角,弧度生涩,像第一次学会?笑?的?人,笑?容和兰因有几分相似,也有少?年时的?影子。
“我一个?人走得太久了,阿姐。”他终于开?口,朝她伸出手。
他轮回?千载,行走千年,不过是,为了一人。
“是时候,该告别了。”兰因握住他的?手,明明只是魂体,却有温度穿过漫长岁月,落进他指缝。
“一起,去轮回?吧。”
他们都?该解脱了。
兰因对他笑?起来,就像当年那个?绿裙的?少?女牵起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少?年,带着他凭虚御风,离开?深渊。
赤海翻涌,万千蜉蝣在他们周身化作长虹。
娑婆境消散。
宋怀晏睁开?眼?睛,仍觉得天旋地转,黑暗久久不散。
问?渊的?身影仍在,只是在逐渐变得透明。
“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问?渊朝他道。
宋怀晏勉强稳住身形,笑?了笑?:“可惜,从来命不由我。”
“但其实,你一直不认命,不是吗?老陆说过,你要为自己活。”
问?渊长舒一口气,再抬手时,七道白芒闪过,铸魂钉已被尽数打回?宋怀晏体内。
剧烈的?痛楚让宋怀晏终于跪倒在地上,缓了片刻才能抬起头,用讶异的?眼?神看着问?渊。
“快下雪了。”问?渊淡淡说,“你会?想要看看。”
一旁沈谕还没有醒来,兰因的?魂魄从他身上脱离,绿裙白发的?少?女足尖点地,朝四?周看了看。
和她记忆中任何一个?世界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