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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得势?”
苏晴南看向冷幼筠,嘲讽道。
冷幼筠不甘示弱,亦反嘲:“你家有个姑姑倒是在京,可惜不过是个侧位的命。我便是不得势,你又能见得比我好多少?”
原来方才众女孩正说起明年的入京选秀,全江州也就谢家与她两家有资格。她两个平日里一直就不大对眼,方才一言不合,便这般吵了起来。
前世里,明瑜晓得谢铭柔因了她父亲治水不力的缘故,自然未过筛选,冷幼筠亦未过。反倒是苏晴南入京后,因了家中关系走动,最后被配给了荥靖王府的三子。若非谢醉桥英年早去,谢静竹便要与这苏晴南成亲眷了。
此刻见她两个争了起来,连各自的丫头也一道掺和,忙过去劝和。
冷幼筠平日性子本就有些孤标,吵了几句,自觉受辱,恨恨拂开了劝说的众人,到了船头大声呼喝停在下面的小船过来,要先行而去。苏晴南只是坐那里不动,冷笑不语。
明瑜晓得再强留下冷幼筠也是无趣,见她去意已决,想了下,便托谢铭柔代为暂时招呼下船上的女孩,自己陪了冷幼筠下了小船,命船娘摆渡到了檎梅水阁,与留在那里候命的妈妈们一道,一直将她送到了二门。早有人去通知了冷家公子,没片刻那冷公子也出来,送走了人。
明瑜方才送冷幼筠时,走的自然是宽道。此刻回来,她晓得紧靠湖边有条近些的草径。想起船上还有一船的客人,叫久等了不好,便择了湖边草径,匆匆往水阁方向去。行至望山楼与水阁中间之时,忽然唬了一下,见对面竟也正过来了个人,再一看,竟是谢家的那位谢醉桥。再避也是来不及了。他也早看见了自己。犹豫了下,便朝他走了过去,停在几步之外,微微见了礼,含笑叫了一声。身后一直随行着的春鸢与几个妈妈见状,早也停了下来,在不远不近的十几步外候着。
谢醉桥方才对着湖月吹了一曲贺她芳诞的花月好,虽不知她到底有无听到,只心中也无遗憾了。又独自坐了片刻,正想起身回去,没走几步,不曾想却竟叫他这般对面撞上了她,脚步一下停了下来,见她朝自己行来、站定、见礼,月华正染上她的眉梢,映得笑容皎皎,直欺他心。想开口说句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那样定定望着。
明瑜见他不开口,礼又已毕,踌躇了片刻,正想绕过去,忽一眼瞥见他手上提了个梨形颂埙,心中一下已是明白过来,忍不住道:“方才那《碧涧花月》可是你吹的?”
谢醉桥本也没指望她能听到的,没想她此刻竟问出了这个,心中便如一阵清风拂透,应了声是。
明瑜方才在船上听到之后,隐约便也想到了他的身上。此刻见他应了,自己所料果然未错,便道:“谢公子吹得极好,难得听到这般的埙曲。”顿了下,见他还望着自己,又笑道:“客人都还在船上,我这就过去了。”
谢醉桥见她说话间,身子微微动了下,似要走了,话便脱口而出道:“那是特意为你吹的。”
明瑜呆愣住了。
谢醉桥本也没想着要道明的,只未曾想那话却已经出口了。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不语。既然已经说了出来,索性便也不遮遮掩掩了,望着她又微微笑道:“今日是你十四的芳诞。我无以为赠,便吹了一曲。能为你助兴,我之荣焉。”
明瑜见他说话之时,望着自己的那眸子,如夜幕之上的星辰,显出熠熠光华。
她再厚钝,也当看出面前这男人对自己的不一样了。更何况论起实际年岁,她还要比他大上好几岁。旧年里的一幕幕飞快掠过她脑海。白鹿斋她脚伤时他假托谢静竹之名赠药、归还落入裴泰之手中的那玉锁;自己为杜若秋修书向他求助时他的慨然相助……
或许她其实早就隐隐觉察到了他对自己的不一般。但那时她也没怎么放心上。太多的比这更重要的事压在了她的心上,她根本无暇去想这些。而且他也并未有什么特意之举。三番两次的际遇,都不过是偶然。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却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不是仿佛,而是真的有些不一样。
明瑜忽然有些不安。
那个数年前的佛诞之夜,还是个女孩的她负伤仰在龙船的甲板之上,在漫天流光之中与裴泰之对望,复又被他抱起纳在怀中疾走之时,她心中也曾掠过一丝缠绞的哀痛,为前世自己那段求而不得的无望情缘。但也就如此而已。纵有再深的情,再厚的意,也经不起前世那般的一捻韶华贱,她再不会作茧自缚了。
这一世,就像她在中秋香囊中的那块罗帕上勾绣的那般,她最想要的便是家好人欢。再过数年,当确定自家无虞后,她或许也会考虑自己的终身。那时在门当户对的人家中挑一个忠善的嫁了,往后相夫教子,安然到老。或者就像数月前听到父母对谈时母亲最后玩笑时说的那样,招个男儿上门也无不可。但无论怎样,她这一辈子是绝不再想与世家高门再有任何瓜葛。
裴泰之是,谢醉桥也一样。
但是此刻,眼前这双看着自己的眸子中的热切却叫她如芒刺在背。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走这条湖边草径。
“谢公子,我先走了。”
明瑜匆匆道了一声,往一侧迈步而去。
银白的月光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夜风拂动了额前几丝乌黑的刘海,距离这么近,他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隐隐闻到了她身上散出的那种淡淡薄荷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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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要走了。
他脑海里一下又浮出了之前在望山楼外的石阶上听来的那些话。
她早被人觊觎,有人上门提亲过,虽然被拒,但她已真的长大,不再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个雪地中的红衣女孩。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庆幸,幸而那来提过亲的两家人物都是猥琐。若青年才俊,不定阮家父母就已做主将她终身定下了。只是……往后还定会有人来提亲,迟早总有一家会让她父母相中。而他……过几天就要回京了!
他猛地焦躁起来,难受得全身仿佛有倒刺在刺不停。就在她低头与他擦身而过时,想都未想,便道:“你务必等我!我回京后必定要叫我父亲向你家提亲!”
他的声音虽低沉,却有力而清晰,一字一字地入了明瑜的耳。
明瑜惊呆了,一个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是大步而去,她只看到他肩宽而挺直的背影,那不再是少年的后背,而是彻底的男人后背。
春鸢方才站在十几步外等他二人说话,因了湖边风大,摇得树叶刷刷作响,也听不大清在说什么。忽见那谢公子大步而来,忙与身边的几个妈妈纷纷见礼。见他略微点头,却未停留,转眼匆匆而去,再看自家姑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