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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穿上衣裳就回去罢,臣弟先行告退。”
云太妃呆呆看着他消失在寝殿的背影,整个人瘫坐于地。
她赌输了,她竟赌输了。简直令她难以置信!
她本以为他十来年身边未有旁人,是因她之故。即便近段时日,她数次求见他均不见,她送来的昔日旧物亦石沉大海没了后续,可她依旧坚信,只要她肯先低下头来,对方必会顺着台阶摒弃前嫌接纳她。
可结果为何是这般?是她会错意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忍不住浑身发冷。
她还这般年轻貌美,不想当老死禁宫的太妃。
连皇三子那个傻子都能登上皇位,她聪明伶俐的皇五子,为何不可?
姬寅礼踏出寝殿门时,刘顺还跪在地上磕头,额头上的血滑下来,流了满脸血痕。
“起来罢。”
听到主子的话,刘顺没再继续磕头,但依旧跪趴着,嘶哑着声诚惶诚恐请着罪,“奴才罪该万死,万望殿下狠狠惩戒奴才,否则奴才愧对殿下大恩,万死难恕其罪。”
姬寅礼没再言语,只在经过刘顺身侧时稍微停步,抬手在其肩上轻拍了拍,而后就大步踏出了寝殿。
刘顺伺候摄政王时日尚短,不明其意,顿时只觉惶恐难安,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殿外候着的公孙桓。
公孙桓稍一思索就决定结这个善缘。
到底是昔年昭阳宫的奴才,虽这回媚主翻了车,但只要不再去犯殿下的忌讳,日后也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大监,这种事情本该提都不该提的。”更何况还是去做?公孙桓几步到他跟前委婉说道,接着又快速低语,“不过放心便是,此事在殿下那里算是过去了。但咱家殿下这里事不过二,万望大监千万切记!”
在刘顺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公孙桓留下最后一句:“寝殿的一应用物,全都扔了,一件也不要留。殿内用艾草全都熏上几回,切莫留下脂粉香气,此也要切记。”
言罢于此,他便不再管那刘顺是何反应,从宫监那里要来一盏羊角灯,就匆匆小跑出殿追赶他家殿下去了。
姬寅礼看向后头的公孙桓,笑了声,“何必点那奴才?”
公孙桓提了羊角灯落后一步,闻言亦笑着回应:“到底是个得用的,桓还是想给殿下留住。”
此时夜色渐深,璀璨的星河铺满整张夜幕。
姬寅礼带着公孙桓登上十王府外一处高亭,居高临下的俯瞰夜色中的皇城宫阙。比之白日里的雄伟壮丽,巍峨壮观,夜晚的紫禁城多了些莫测的神秘。
明明是他生于此,长于此的地方,明明不过相隔十年而已,这一刻,他竟然对其有种陌生的情绪。
“殿下何故叹息?”
“只是觉得,物是人非罢了。”
公孙桓认同道:“是啊,世间万物流转,焉有不变之理。就如臣下院中的枣树,前年结了二百余果,同一棵果树,去年却只结了一百有余。别说数目不一致,就算一般的数目,各年的口感也不完全一致。所谓时易世变,一棵枣树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呢?”
姬寅礼对他笑说:“文佑,你是懂得宽本王心的。”
公孙桓道:“能入殿下耳,是桓之荣幸。”
姬寅礼摇头失笑,这会再望向巍峨耸立的宫阙时,心里没了先前的那份莫名情绪。
遥望着远处衙署的星点光亮,他舒展双臂抻了下筋骨,抬步往亭下走时,心情尚佳道,“左右也歇了睡意,便随我去看看,是哪个衙门尚还有人在值守。”!
第12章
夜阑人静的翰林院,虫息鸟眠,月影婆娑。
配殿的槅扇窗朝两侧敞开着,习习晚风从庭院吹拂进来,掠过案上的书页边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案头点着两盏宫纱灯,暖黄光晕在室内弥散开来,映照着案前翻书之人清矍的身形。
立在游廊上的两人远眺过去,见到的就是那临窗看书之人,端坐案前全然沉浸于书中的场景。大抵是夏夜到底闷热,但见其官袍袖口半卷,白皙清瘦的腕骨随意轻搭书案之上,官帽也脱下搁置了一旁,露出其白璧般的清逸面容。
观其形,视其貌,比起其朝廷命官的身份,对方倒是更像个上京赶考的文弱书生。
“我似有些印象,他是那‘三杰’之一。”姬寅礼收回目光,朝向公孙桓,“就是不知,他是三杰中的哪个?”
公孙桓回道:“是探花郎,现任翰林院编修一职。姓陈,名今昭,因未及弱冠,所以尚未取字。”
“竟如斯年轻,当真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姬寅礼感慨了番,这会想起什么,又问,“那日夜宴,我怎瞧他三人似为群臣所疏,可有此事?”
公孙桓也不意外宫廷夜宴那日,殿下能格外注意到这三人,实在是三人形貌太过出彩,一眼望去让人不注意都难。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太初三杰姿容之美确是不负其盛誉。三杰中,一位俊逸非凡、高洁孤傲,一位丰姿冶丽、面若好女,另外一位则清矍脱俗、神清骨秀,真真是姣如明月耀眼,却又各具神采,令人见之难忘。
尤其是当日夜宴,美姿仪的三位年轻俊才居坐于一干年长的官员当中,简直是鹤立鸡群,醒目极了。再加上他三人自斟自饮,不趋奉上官也无下官过来敬奉、一副自绝于群臣之态,也委实惹人注目,所以殿下能注意到他们这几个微末小官,也并不奇怪。
“殿下所料不差,此三人确是不被群臣所融。”公孙桓斟酌了番言辞,将他所知的无巨细道出,“据说此间缘故,还是是先始于探花郎的拒收炭火孝敬。出了这个异数,翰林院上官们自是心生暗火,在轮番规劝不成,遂转为排挤打压,其后干脆将他摒于文官朝列之外。且自他始,另外二杰亦不再收底下的炭火孝敬。”
姬寅礼不由叹道:“好硬的骨气,倒是不符他那文弱之气。”
倒没想到那看似文弱的陈探花,如斯孤勇,不惧得罪满朝公卿,竟敢先一步打破约定俗成的旧习。
当真是人不可相貌。
公孙桓笑说:“殿下若是知他家资不丰、至今携全家老小赁于南巷胡同居住,怕是更要惊叹两句了。”
放在奢靡成风的皇都里,居于南巷胡同、甘守贫寒的京官,也算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了。
姬寅礼此时是委实惊诧了,他本以为那探花郎不收孝敬,是有祖业为继。本朝俸禄之低众所周知,单靠编修那区区几十两年俸养家,光是想想便知何其难也。
“贵而守贫,属实难得。”姬寅礼的目光,不由再次看向那临窗读书的探花郎,语调几多和缓,“到底是热血未泯的年少英才。朝廷有这般的俊才在,倒也不算全是蠹虫之辈。”
安谧雅静的值房内,正沉迷在书中的陈今昭,冷不丁被出现在室内的声响惊得回神。此刻房门口处突如其来的竹帘掀动声、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