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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为兄绝不会留皇后性命。三弟这么多年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为兄都一一帮三弟出这一口气。”

他说“千里迢迢助他”,意在试探我的意思,到底是真的想要回京助他登基,还是想要取而代之。

当年我母妃的死,后宫之中一直都有传言,是皇后的手笔。我少年时在宫中的处境难堪,其中也有皇后授意。

围猎之时我在帐中与他商议,他那时就已经保证。

重提旧事,不过是担心我翻脸。

“二皇兄,三弟一直觉得,所有兄弟当中,只有你有资格当这个皇帝。”我伸手盖上段景昭托在书桌上的手臂,“太子骄奢,架子比本事大,如果不是皇后吹的枕边风,父皇怎么会处处偏心于他?他在京中这么多年办的事,桩桩件件,哪一次比得过二皇兄你?”

段景昭神情微动。

他盯着我盖住他的手,不语。

“朝中那么多大臣的眼睛难道是瞎的吗?太子本来是天命所眷,可这么多年过去,哪个大臣不服二皇兄你?二皇兄若非有惊世之才,凭什么这么多人为二皇兄出生入死,夺这个帝位?”

“社稷安危旦夕之间,才有诸位大臣改立太子的想法。转向之机,黎民江山之福祉,如今皆在二皇兄你手中。”

“此番归京,二皇兄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三弟。”

段景昭伸出右手,盖在我覆在他的左手之上,“为兄身边这么多人,竟然三弟最懂我。”

他扬起来头,神色严肃起来,“为兄从宫中御医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父皇这一回是真的大限将至。太子滴水不漏,为兄已经末路穷途。”

“二皇兄的意思是?”

“太子不死,此事难成。”

过不几日,太子就死了。

皇帝还没有去,太子就先走一步。宫里面办丧事,礼部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太子年纪不大,素来也在朝野内外有一些美德,他去,天下同悲。

太子身体从来没有传出来有什么大的病灶,我一回京,他就死得这样巧合。

不知道是哪个传起来的风言风语,太子是为我所杀。朝堂之中风声鹤唳,我晋王府成了许多人三过不入的狼穴。

唯一不惧外面流言蜚语的,只剩下贺栎山,仍然跟从前一样,吊儿郎当到我这里来讨酒喝。

“殿下,不是小王不愿意去。是皇上觉得小王不堪大用,殿下回朝这样重要的消息,将小王略过了。整个朝廷,只有林相提前知道。”

小亭之中,他拎起酒给自己倒。倒满一杯,一口饮了,眼神迷蒙,两颊有嫣色。

我有心打趣,“在喝酒这种大事上,我看林相差安王远矣。圣上挑错了人,恰恰你来最合适。”

贺栎山将杯子倒置,笑着倾身,“殿下这样说,似乎是林相怠慢,没有让殿下尽兴。”

林承之设宴款我,外面许多人都知道,且都并不觉得其中单纯。

因他是皇帝近年来最看重的一位才俊,派他过来,应该是想要打探我,或者是得了圣意,有意来安抚我,如此种种。

“林相未曾怠慢,是本王自己不喜欢那种场合,许多人,不自在。”

“殿下不愿意,为什么还非要赴宴?”贺栎山打开扇子缓缓摇着,似乎心思并不在此处,目光盯着亭外的池水。

一尾小红鱼跳出湖面,噗通又钻进去,还没有等贺栎山逗弄,活蹦乱跳地逃了。

他于是悻悻将手上的鱼食扔了。

装鱼食的盖子盖上去,又塞回了桌子底部的机关盒里。

“这么一场鸿门宴,殿下偏偏要去,是怕林相难堪,交不了差,”他转过头来,看我,“小王猜得对不对?”

我低头去找酒壶,帮他斟酒,“本王人都已经回京,早已经是瓮中捉鳖,还怕什么鸿门宴。”

贺栎山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一昧喝酒。天边一朵云飘过来,遮过正艳的阳光,亭子的光就这样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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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功夫,云就又飘走,光就重新泄出来。

捉迷藏一样,这朵云就在天边来回地荡,好像也长着一双眼睛,看见我和贺栎山两个凡俗在这里作乐,特意逗弄。

我跟贺栎山讲起来外出遇见的一些趣事,比如处州的人早上起得晚,天刚亮的时候,整条街上都没有几个铺面是开着的。每月初一是大集,城内很热闹,卖很多京城都没有见过的吃的玩的。每月十五是小集,不只是商贾,许多人家拿自己家里做的东西出来卖,好多人并不卖钱,只以物易物。

他不声不响地听着,有时候我觉得他都已经睡着了,转过头去看,他却还睁着眼睛。

不仅没有睡,还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听得入神。

临走之前,我将从处州带回来的一些精致玩意交给了茶生——也就是跟他一起来的青年,两年没有见,他长高了许久,差一点我没有认出来。

茶生将东西收了,出去驾马。

贺栎山站在门口,与我道别。我突然之间便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我离京的时候,你说回来之后有话同我讲,是什么?”

立在门前影绰的烛光之中,贺栎山只是笑,眼底我看,却忽然哀伤。

再一眨眼,这样神情便没有了。

似乎只是我错看。

“没什么。”贺栎山顿了顿,说,“过了好久,小王已经忘了。”

第56章

太子之死令宫中人心惶惶,我二哥对皇位虎视眈眈,叫太子一直以来都有所防范,他身边有两个专门从禁军中请来的精锐当侍卫,平日里也很少外出。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死在宫中。

死因到现在还没有论断,只知道太医院去了不少人,大理寺的人也正在查。

景杉在外面经常有几个喝酒的好友,酒桌上这种秘辛往往传得最快,他听了一嘴,过来跟我说,太子死于毒发。

“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押送去了大理寺,听说这会儿正在严刑拷打。他身边的几个通令,以及一干养在东宫门客,现在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不准出宫。三哥,你觉得,凶手是谁?”

景杉平日里是不着调的样,这回倒是有一点正经起来,悄摸摸来我府上,见我在庭中喂鱼,非要拉着我到房间里面说。

房间外面,所有奴婢都被遣散了,被他勒令不准过来。

——他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见外,总爱在我府上自作主张。

“外面不是都传我是凶手,”我推开他扒拉着我袖子的手,“怎么,这你没听说?”

景杉一脸“开什么玩笑”的神情,焦躁地又上前来捉我的袖子,我立马躲了,他手落空,后退一步在桌前站定。

“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你能杀太子吗?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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